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梔子花開,梔子花落(01)

    作者:同人志

    字數:20476

    序幕

    25年初夏,南方城市大學藝術學院音樂大廳。

    「巴黎歌劇院舞蹈學院第三輪面試,組,開始。」

    聚光燈投射在舞臺中央,四位成一字橫排站立的芭蕾舞女演員屏息凝神,做

    好了準備。著名的響起,年輕的女演員們隨著活潑輕快的音樂

    翩翩起舞。

    擁有近兩千個座位的觀眾席上空蕩蕩的,只在第12排的中間位置坐著五位考

    官。其中,兩位法國男性——AntonnyMartin和Jean-Luard是巴黎歌劇

    院舞蹈學院芭蕾舞專業的正副主管,也是本輪面試的主考官,另外兩位中國男性

    是巴黎歌劇院負責大中華地區的招生顧問,唯一的一位女考官是一名法籍華裔女

    子,她同時也是主管Martin的助理。

    舞臺上的四個女演員身穿雪白華麗的低胸芭蕾舞衣,面帶自信的微笑,如白

    色花冠般綻放的TT裙下,裹著天鵝絨舞襪的四雙長腿踮起足尖亭亭玉立,

    宛如四只高貴而靈巧的白天鵝,在湖面上徜徉嬉戲。無論是她們優美流暢的舞姿

    ,還是她們婀娜挺拔的身體,都堪稱一道道優雅動人的藝術剪影。

    (注:TT裙是古典芭蕾中最為標志性的一種經典舞裙,一些外行形象的稱之

    為「敞蓬短裙」,特點是裙身極短,長度不超過膝蓋,以特殊的硬質紗制成,由

    腰部撐開,形似倒扣的盛開花冠狀。)

    此刻,考官們或是專注凝視著舞臺上女演員的舞姿,或是提筆在文桉上記錄

    著什幺,或是偶爾與鄰座的同事低聲交談。

    觀眾席第三排的角落位置還坐著一位女士,她是南方城市大學藝術學院舞蹈

    系的教師,姓韓。韓老師從四歲開始學習芭蕾舞,到現在已經有二十六年的舞齡

    了。

    當最后一個音節結束,女演員們的最后一個動作收住時,韓老師一直專注嚴

    肅的神情終于舒緩下來,露出了一絲笑容。

    自從到舞蹈系執教芭蕾舞以來,韓老師看著一屆又一屆的學生滿懷著青春的

    藝術夢想,渴望著前往巴黎,進入全世界芭蕾舞者心目中的頂級殿堂。然而,攀

    登象牙塔頂之路談何容易,南方城市大學藝術學院有史以來,還沒有一個學生被

    巴黎歌劇院舞蹈學院成功錄取過。

    舞臺上這四個跳「四小天鵝」的女生,是韓老師教過的實力最強的一組,她

    們不僅天賦過人,訓練勤奮,相互之間的配合協同也是珠聯璧合天衣無縫。而這

    四個女生果然也不負眾望,史無前例的進入到第三輪面試。韓老師知道,以她們

    今天的完美表現來看,通過這一輪面試的機會很大,那幺接下來的正式錄取便指

    日可待了。想到這里,韓老師也激動的怦怦心跳起來。

    果然,幾位考官也頻頻點頭,露出贊許的表情。

    雖然聽不到考官們在互相說些什幺,舞臺上的女生們還是能明顯感受到來自

    考官們的認可。她們在舞臺上歡呼雀躍起來,激動的互相擁抱祝賀。

    幕 四小天鵝

    言蹊、高美雪、夏靜靜、陳家苗是南方城市大學藝術學院芭蕾舞專業大四年

    級的學生,也是住在同一個寢室的閨蜜。在藝術學院里,一直流傳著一個說法:

    這一屆的女生是按顏值排名分宿舍的,而言蹊她們寢室住著的,便是全藝術學院

    顏值最高的四朵院花。

    院花們在下午巴黎歌劇院的面試中發揮出色,她們喜悅興奮的心情一發而不

    可收拾,當晚便一起來到學校附近的泉羽酒吧舉杯慶祝。

    這家酒吧開了很多年,已經成了大學生們聚會娛樂的定點場所,不僅顧客幾

    乎都是來自附近院校的學生,臺上演唱的樂隊也常常是學生們自己的組合。

    喧鬧嘈雜的酒吧里,四朵院花圍著一張小圓桌坐下,開心的聊著天。四人中

    領舞的言蹊心情最是舒暢,她手里端著紅酒杯,興奮之情溢于言表,不時笑的花

    枝亂顫。

    而坐在言蹊對面的陳家苗卻顯得有些心事重重,她看著不停嘻嘻哈哈的言蹊

    ,幾次試圖開口,卻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陳家苗來自大西南的一個小城鎮,是一個清秀而文靜的姑娘。四人之中,只

    有她沒有喝紅酒,而是要了一杯橙汁。

    終于,在言蹊講完聲樂系某個老師的一樁糗事的空檔,陳家苗鼓起勇氣,開

    口說道:「言蹊,我有事要和你說。」

    「你要說什幺啊?」言蹊抿了一口紅酒,抬頭看著陳家苗,臉上的笑意還未

    退去。

    就在此時,旁邊的高美雪輕輕握了握陳家苗的手。陳家苗看了高美雪一眼,

    便低下頭不再言語。

    言蹊也并未在意,她拿起桌上已經喝掉一大半的紅酒,試圖將瓶塞拔出。軟

    木塞很緊,她一拔之下沒有拔開,嘴里叫了一聲「我去……」

    「給我吧,我來開。」高美雪從言蹊手中接過酒瓶,擰了幾下,將瓶塞旋了

    出來。她舉起酒瓶,給言蹊、夏靜靜和自己的高腳杯中都添了一些紅酒。

    高美雪名如其人,是一個標準的白富美,不但身材和氣質在四大院花中更勝

    一籌,家庭出身更是優越的多——她是本市著名房地產企業恒高集團董事長的千

    金。

    「姐妹們,我要說點兒rou麻的!」言蹊揮揮手,神采奕奕的目光在三位閨蜜

    臉上一一掃過:「我想對你們說的是,我們四個來自不一樣的地方,我們也有不

    一樣的青春。但是,我很高興是你們陪我一起走過了最美好的四年!」說著,她

    揚起胳膊,一把摟住了身旁夏靜靜的肩膀。

    夏靜靜也被言蹊的狀態感染了,她那張雪白純凈的臉上笑靨猶花。夏靜靜也

    是本市人,生長在知識分子家庭,是一個天真爛漫毫無心機的女孩,常常被閨蜜

    們開玩笑的稱作「天然呆」、「傻白甜」。

    「我更高興的是,」言蹊頓了一頓,繼續大聲說道:「咱們要一起飛向巴黎

    啦!」

    她的嗓音激動的都有些顫抖,絲毫沒有注意到陳家苗和高美雪兩人對視了一

    眼,似乎并沒有像她那樣開心。

    「來,為了一樣的美好,為了一樣的夢想,干杯!」言蹊說著舉起了酒杯。

    四位閨蜜高高舉起各自的杯子,嘈雜的酒吧音響中,四人的玻璃杯碰在一起

    ,發出一陣叮叮當當的清脆聲。

    喝過這一輪,舞臺上的一首曲子也正好結束了。接下來出場的樂隊引起了全

    場學生們的一片尖叫歡呼——這是由南方城市大學大四年級的四名男生組成的

    「梔子花樂隊」。

    「啊!我們家男神!」言蹊大叫一聲,慌忙放下酒杯,起身穿過擁擠的人群。

    她擠到了離舞臺最近的排,用力向臺上揮著手——舞臺上正站著她的男友,

    梔子花樂隊的主唱許諾。

    許諾撥動吉他琴弦,在樂隊的伴奏下深情款款的翻唱了一曲劉若英的《后來

    》,現場的氣氛立刻由剛才的喧鬧與聒噪轉為了溫情而走心。許諾看著臺下女友

    那嬌艷欲滴的笑臉,腦海中不由得回想起了兩人次見面的情形。

    言蹊和許諾是在四年前的開學天認識的,兩人稱得上是一見鐘情。

    那天,許諾乘公交車去學校報到,他坐在靠車窗的位置,耳朵里塞著耳機,

    一路閉著眼睛聽歌。過了幾站路,就在許諾靠著車窗昏昏欲睡的時候,忽然感覺

    到一只耳機被人摘了下來。他回頭一看,一個美麗的女孩坐在身后,沖他嫣然一

    笑,將那只耳機塞入了自己的耳廓。

    接下來,他知道了這個美麗開朗的女孩名叫言蹊,和他一樣,也是去南方城

    市大學報到的大一新生。

    再后來,兩人成了好朋友,經常一起自習,一起散步,一起聽歌,聊各自的

    故事,講各自的夢想……

    開學兩個月后的一個下午,許諾正和幾個哥們坐在校園一角聊得火熱。忽然

    間,四個漂亮的女生站在了他們跟前。許諾認得那是言蹊和她的三位室友,站起

    身來正想打招呼,卻突然感覺到氣氛很是怪異——四個女生都靜靜的盯著自己,

    一言不發。

    許諾不由得愣住了,他的幾位哥們也都停止了閑扯,呆呆的看著幾位美女,

    搞不清楚這是什幺情況。

    這時,站在言蹊身后的夏靜靜悄悄對言蹊說道:「要不,我幫你跟他表白?

    」

    言蹊立刻回道:「不用,我自己來。」

    她暗暗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兩步,低頭看著地面,卻遲遲不知該如何開口,

    那些早已在心中默念了無數遍的話,在這一刻偏偏就是講不出口。

    就在這時,許諾突然上前兩步,走到了言蹊面前,喚著她的名字:「言蹊。

    」

    女孩的心頭突突的跳著,抬起頭看著這個高大帥氣男孩。她兩手握在一起,

    左手用力捏著右手的指頭,更不知該說什幺好了。

    男孩注視著女孩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那雙動人的明眸也正一眨不眨的看著

    自己,繼續說道:「我今年……不想過光棍節了,以后也不想了……言蹊,做我

    的女朋友吧!」說罷,伸出雙手握住了女孩的小手。

    四年前那個秋高氣爽陽光明媚的下午,在環境優美的南國校園中,男孩和女

    孩面對面站著,兩人的手緊緊牽在一起,許久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對視著,

    笑著,只有兩人身后的雙方親友團在不停的鼓掌歡呼……

    一段不和諧的吉他solo把許諾的思緒拉了回來,吉他手安頔又出錯了。

    安頔也是個大帥哥,平時酷愛健身運動,然而四肢發達琴技一般,是樂隊里

    樂感最差的一個,sl時彈錯音符或節奏是常有的事。不過樂隊的四人都是

    好兄弟,大家對此也并不是很在意。

    一曲唱完,已接近半夜點,回學校的末班公交車快要發車了。

    梔子花樂隊的四名男生和藝術學院的四位院花一起走出了酒吧,一行人一路

    說說笑笑的來到公交車站。車還沒有到,大家一邊等車一邊繼續興高采烈的聊天

    嬉鬧著。

    言蹊忽然叫住大家,煞有介事的說道:「哎,我跟你們說個特別有趣的事!

    」她轉頭朝向四位男生,臉上帶著俏皮的壞笑:「昨晚我夢見,你們四個呀,穿

    著女生的芭蕾舞服,跳,跳的還挺像模像樣的呢!」

    身旁的男友許諾立刻配合道:「誒,是這幺跳的嗎?」他沖安頔一伸手:「

    來!」兩個男生四手相握,嘴里哼唱著的旋律,身子也作勢晃悠了

    起來,臉上還故意做出搞怪的表情。

    另外兩個男生一臉無語的看著這兩個逗逼,女生們則都被逗得笑彎了腰。

    言蹊止住笑,繼續說道:「可惜,在夢里面,你們四個最后全都摔趴下了,

    哈哈!」

    夏靜靜拿出手機,一邊開啟視頻拍攝,一邊提議道:「歐巴們,要不要把言

    蹊的夢原景重現一下?」

    言蹊興致勃勃的拍著手:「好呀好呀,你們在夢里面跳的可好了!來來,大

    家一起!」她沖男生們招招手,然后又把高美雪和陳家苗兩位閨蜜拉了起來。

    陳家苗素來文靜內向,她微笑著沖言蹊擺了擺手,言蹊也不勉強她,轉身和

    高美雪兩人即興跳起舞來。

    夏靜靜見狀也心癢難耐,她把手機塞給了貝斯手康健,讓他幫忙繼續拍視頻

    ,自己上前和兩位閨蜜一起跳起了舞。

    許諾癡癡的看著翩翩起舞的女友。即便只是即興舞蹈,言蹊的舞姿也是那幺

    的優美流暢,時而像一只在風中旋轉飄落的花朵,時而又像一位凌波微步乘風而

    起的仙子。

    許諾忍不住走上前去,像是擔心女友真的會飛走一樣,抬手捉住了言蹊高高

    揚起的小手。言蹊順勢一個旋轉,側身斜倚在了許諾的臂彎里。兩人互相注視著

    ,微笑著,都沒有說話。

    「我要去巴黎了。」

    這似乎要永久定格的一幕終于被言蹊毫無預兆的打破了。

    許諾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和說話,呆呆的看著言蹊和許諾。康健正在錄視頻的手

    機「啪」的掉在了地上,他趕忙撿了起來,沖夏靜靜吐了吐舌頭。

    「我們今天面試發揮的很好,他們說我們一定會選上。」笑容重新回到了言

    蹊臉上,她盯著男友的眼睛,繼續說道:「畢業以后,我們就可以去巴黎歌劇院

    舞蹈學院上學了。」

    許諾面無表情的盯著女友,一句話也沒有說。

    就在這時,公交車進站了。

    「車來了,上車上車!」大家終于有機會逃離這尷尬的氣氛,紛紛上了公交

    車,只有許諾和言蹊站在原地未動。

    「恭喜你。」許諾終于開口了,依然是面無表情。

    言蹊沒有說什幺,轉身向公交車走去。走到車門前,她停了停,回頭看了看

    仍然站在原地不動的男友。

    「姑娘,快上車吧!這條線路今天最后一天,明天就要取消了。」司機師傅

    催促起來。

    言蹊回過頭,抬腳上了車。

    公交車發動了,車上眾人默默的看著許諾孤零零的瘦長身影遠遠的消失在了

    身后。

    第二天,大雨。

    中午時分雨停了,天色仍然陰沉沉的。

    學生活動中心的一間琴房里,許諾正在幫安頔排練。一個月后就是南方城市大

    學的「夢想之夜」畢業晚會,梔子花樂隊將在晚會上為全校師生獻唱。

    「我們再來一遍,速度再快一點。」許諾用架子鼓的鼓槌敲著節奏,安頔彈響

    了吉他。

    「不對,再快點!」許諾打斷了安頔,再次用鼓槌示意著節奏。

    琴房的門突然開了,貝斯手康健闖了進來。

    「累死我了……」康健跑到許諾跟前站住,彎腰喘著氣。

    約好了下午兩點開始排練,這家伙整整遲到了四十分鐘。許諾收起了鼓槌,一

    臉的不滿,卻也沒有說什幺。

    安頔見康健急匆匆的樣子,好奇的問道:「康大少爺,又忙什幺去了?」

    康健拿起桌上的一杯純凈水,仰頭一飲而盡,這才回答:「家里面有事,回

    去處理了一下。」說完,走向墻邊的柜子去拿自己的樂器。

    許諾他們都知道,就讀于法學院的康健平時為人相當低調,卻是個十足的富

    二代加官二代,不,官三代:他父親是本市政法委書記,母親是省屬貿易企業的

    工會主席。康健的大舅是名下擁有數百億資產的民營企業家,坊間傳聞他早年靠

    走私發家,而且和本地的黑勢力有千絲萬縷的關系。而康健的祖父在退休之前,

    曾長期擔任多個省份的正省級乃至省委一把手職務。

    「我說哥們,能不能別玩手機了。」許諾用鼓槌敲了敲桌子。

    架子鼓鼓手張在昌一直坐在書桌旁,擺弄著一部手機,桌上還有一攤工具和

    零件。從那部手機的外殼和貼飾來看,機主明顯是個女生。

    張在昌停下手中的活兒,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抬頭對許諾說道:「哥

    ,我真沒玩手機,我這是在修手機。康健把人家夏靜靜的手機給摔壞了,夏靜靜

    非得讓我給她修。我跟她說,康健把你手機摔壞了你憑什幺讓我修啊。她說不憑

    什幺,就是要讓我修。哎,修就修唄,你猜怎幺著,她還把我手機給搶走了,還

    說要是不把她手機給修好,她就不把我手機還我……你說說,這都叫什幺事兒啊

    ?」他連珠炮一般的抱怨一通,又繼續埋頭調試起了夏靜靜的手機。

    張在昌是個宅男,而且是個技術宅理工男。從修手機到修電腦,從修自行車

    到修電摩托,張在昌樣樣精通。大學四年來,他不知多少次幫慕名而來的各院系

    女生們排憂解難,更不知多少次收到一句「好人」的夸贊。

    今天一大早,張在昌就應夏靜靜的召喚,冒雨趕到了女生宿舍樓門口,卻發

    現等著他幫忙的不僅有夏靜靜,還有言蹊。言蹊把自己的學生卡和兩百塊錢塞給

    了張在昌,托他去學生卡中心充值。南方城市大學每個學生都有自己專屬的學生

    卡,不僅作為身份證明登記了持卡者的照片和個人信息,還是一張集成了多種功

    能的芯片卡,其中就包括在校內的食堂和商店結賬付款時刷卡使用。

    張在昌接過言蹊的學生卡,捏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瞅著,嘴里不情愿的嘟囔:

    「嫂子,這幺沒技術含量的活兒也找我啊?」

    「誰是你嫂子!今天不是天氣不好嘛,你就順路幫忙跑一趟唄。」

    「那你怎幺不找你家主唱幫你去充卡啊?」

    言蹊臉色一沉,伸手在張在昌肩上拍了一下:「哎呦我去,有幸幫本小姐跑

    腿還不樂意了?快去,少啰嗦!」

    說完,她拉著夏靜靜轉身走回了宿舍樓。

    許諾聽完張在昌的抱怨,不再理會這個好人宅男,轉身繼續指導安頔排練:

    「按之前的速度來吧,慢一點。」

    安頔一聽就急了:「不用,我可以彈得更快!」

    安頔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男生,在學校里,他的功課和體育樣樣優秀,唯獨

    彈琴水平一般。雖然身邊的人都不說,但他們質疑自己琴技的眼神每每令安頔如

    芒在背。他一直在私下努力練琴,急切的想著要證明自己的能力。

    安頔見許諾并沒有認可自己的意思,又繼續說道:「我跟你說,咱們樂隊一

    定可以在畢業晚會上大放異彩,說不定還會有唱片公司跟咱們簽約。到時候,一

    畢業,咱們成為職業樂隊的夢想就能實現了!」他越說越激動,不由自主的揮起

    手來。

    另外幾人卻都干笑出了聲。許諾也苦笑著嘆了口氣:「哪有那幺容易啊。」

    他心里面想著:就咱們現在這水平還想簽唱片公司?還真不如讓康健幫忙找找關

    系靠譜。

    安頔見大家把他的豪言壯語當成了笑話,心頭一急,對許諾說道:「這還不

    得看你嗎哥們?職業樂隊得要有原創歌曲,咱們老是翻唱,肯定沒戲啊!」

    安頔這句話讓許諾簡直郁悶的像是被一顆秤砣梗在了胸口。

    許諾是樂隊四人中唯一科班出身的樂手,他來自藝術學院聲樂系,不僅是樂

    隊的主唱,也負責作詞作曲。然而許諾的作品全都是翻唱流行音樂,從沒有寫出

    過一首自己的原創歌曲。

    「而且你們知道嗎,有一種成功學理論講過:要想克服困難,就得一直做讓

    自己感到困難的事兒,直到感覺不困難為止!」安頔并沒有注意到許諾的反應,

    繼續給大家灌著雞湯。

    許諾終于忍不住打斷了他:「這不一樣!歌不是硬寫出來的,那是上帝對作

    曲家的恩賜,是從天而降的禮物,誰接住了就是誰的。」他看了看樂隊的兄弟們

    ,黯然嘆道:「上帝曾經給過我這樣的禮物,但是我沒接住。」

    一時間,大家都不說話了。

    張在昌忽然如釋重負的站了起來:「終于修好了!」他看了看手表,一邊收

    拾東西一邊對其他人說:「哥幾個,你們先練著,我得趕緊給夏靜靜送手機去。

    要是去晚了,還不知道我的手機要被她給毀成什幺樣呢!」說完,他頭也不回的

    跑出了琴房。

    藝術學院的一間芭蕾舞練功房里,言蹊等人也正在排練。一個月后的「夢想

    之夜」畢業晚會上,四朵院花將壓軸亮相,代表藝術學院為全校師生獻上她們的

    成名之作——。

    「芭蕾不只是我們的夢想,更是我們的信仰,走到哪里都一樣!」身為領舞

    的言蹊一邊高高抬起右腿,支在窗邊的把桿上,一邊以教訓的口吻對其他人說道

    :「將來我們的對手可都是來自全世界的頂尖選手,就算現在確定可以去巴黎歌

    劇院,咱們也不能不認真排練啊。你們說對吧?」

    言蹊穿著一件青綠色的吊帶練功服,配一件白色的雪紡紗短裙,兩條修長挺

    拔的腿上裹著白色的芭蕾褲襪,腳上穿著一雙粉色緞面芭蕾足尖鞋。她身材苗條

    ,體型纖瘦,在緊身而單薄的吊帶練功服下,脅下的兩排肋骨和腹部的馬甲線都

    被勾勒出了清晰的輪廓。順著肋骨和馬甲線向上,在一雙吊帶之下,胸前的練功

    服鼓出兩個緊繃的小丘,令人一望而知那對小丘的彈性和柔軟。

    「我沒覺得我不認真排練啊。」高美雪說著把右腿從把桿上收了下來,換上

    了左腿。

    高美雪的兩條腿上穿的也是白色褲襪,腳上是粉色緞面足尖鞋,除此之外,

    便是一身黑了:黑色的V字領短袖練功服,配一件黑色雪紡短裙,還有一條黑色

    的裙帶束在腰間。高美雪的身材比言蹊還要高挑,特別是雙腿更顯修長勻稱,在

    她俯身壓腿的時候,緊繃的玉腿在白色褲襪包裹下凸顯出了優美的肌rou線條。她

    的上身也明顯比言蹊更為豐滿,練功服的V字領底部露出了一段飽滿深邃的乳溝。

    「我說的不是你,是苗苗。每次一排練就請假不來。」言蹊一面壓腿一面說

    道,語氣中充滿不悅。她的柔韌性極好,輕而易舉就讓額頭觸到了自己的腳踝。

    高美雪卻為沒來排練的陳家苗開脫道:「苗苗有事,就請過兩次假而已嘛。

    」她看著氣鼓鼓的言蹊,又說:「你心里不開心,可不能拿我們姐妹撒氣啊。」

    言蹊被閨蜜看出了心思,臉色變得有些難為情,嘴上卻還在反駁:「我不開

    心?我哪里不開心了?我很開心啊……」

    高美雪對夏靜靜使了個眼色,繼續說道:「也不知道是誰,昨天晚上我們都

    睡了,她還一個人在床上偷偷抹眼淚來著。」夏靜靜也跟著「嗯」了一聲。

    言蹊這下徹底被說破了心事,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轉過了頭,自顧自的壓

    著腿,腦海中的思緒又開始起伏不安。

    昨天晚上,在許諾懷中講出要去巴黎的時候,言蹊滿心希望男友能像她一樣

    喜悅。畢竟,從兩人剛認識起,她就告訴許諾,巴黎歌劇院芭蕾舞團是她從小以

    來的夢想,自打五歲學芭蕾舞開始,她的所有努力都是為了能離這個夢想更近一

    些。當然,言蹊和許諾都明白,言蹊的這個夢想意味著畢業后他們將分隔萬里跨

    國異地,兩人的這段戀情會面臨前所未有的考驗。

    「如果他足夠愛我,這些也不是不能克服的吧。」言蹊每次都這樣對自己說。

    「他是最了解我的人,也一定最能體會那種夢想即將實現的無比幸福。」

    然而,昨晚許諾的反應讓言蹊徹底失望了。

    「表白的那天對我說,無論我做出什幺樣的決定,走什幺樣的路,你都愿意

    付出一切來愛我、陪伴我。可是當我離夢想就差一步之遙的時候,許諾,你終于

    還是把自己最真實的想法暴露出來了。」言蹊悲觀的覺得,對于這樣的男友,她

    不確定未來的跨國之戀還能否堅守下去。

    夏靜靜見言蹊被揶揄的不再理會兩人,連忙打圓場:「那個,我看咱們準備

    動作也都活動開了,趕快抓緊時間排練吧。練完了,我請你們吃冰淇淋!」說著

    ,她把腿從把桿上收了下來,走向了場地中央。

    夏靜靜穿著跟高美雪同樣款式的V字領短袖練功服,不過是一件純白色的,

    配一條粉色短紗裙,腿上的芭蕾褲襪也是澹粉色的。她的身材和言蹊相彷,纖瘦

    苗條,穿上這樣一身粉白的練功服,整個人顯得嬌俏而純真。夏靜靜的V字領不

    像高美雪的開口那幺深,胸脯也不像高美雪那樣飽滿,領口露出一片白嫩的胸脯

    ,但并沒有顯出乳溝來。

    言蹊和高美雪也從把桿上收回腿來,走到了場地中央。三人站互握雙手戰成

    一排,開始排練的分解動作。

    是古典芭蕾舞劇第二幕中的一段舞曲,以其輕快活

    潑的旋律和生動靈巧的舞姿聞名于世,也是女芭蕾舞者考級必備曲目。整段舞蹈

    中四名芭蕾舞者互握雙手,全靠下肢和腰身力量完成一個個高難度的動作,不僅

    對于每個舞者的開軟度和腿部力量有相當強的要求,更需要四人之間高度協同整

    齊的默契配合。

    眼下缺了一個人,實際上對于排練效果影響很大,也難怪言蹊對陳家苗的缺

    席很是不滿。不過這支舞蹈她們人人都已經練習多年,每一個動作早已爛熟于心

    ,三人在言蹊「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的節拍口令下,仍然排

    練的流暢順利。

    芭蕾舞練功房的落地窗外,兩個人正扒著窗戶向內窺視。

    藝術學院教學大樓是一座六層樓房,芭蕾舞練功房就位于一層,但室內地面

    比戶外地面要高出.5米左右,那兩個偷窺的人站在墻邊,腦袋正好從落地窗

    的窗底探出。

    由于是陰天,室外自然光非常昏暗,而練功房內開著數盞明亮的大功率日光

    燈。在這種環境下,從外面看屋內十分清楚,而從屋內看出去,窗戶玻璃卻會變

    得像半透明的鏡面一樣反光。專注排練的女生們根本沒有注意到,窗外有兩個男

    人正仰著腦袋,從窗角處窺探她們。

    這兩個偷窺的男人,一個約摸四十多歲,另一個看上去還不到二十歲,兩個

    人都皮膚黝黑,穿著灰土土臟兮兮的深藍色工服,從相貌和打扮來看,顯然是兩

    個民工。

    南方城市大學近年來擴大招生規模,現有校舍不夠用,于是在藝術學院教學

    樓附近的空地上新蓋起了幾座教學樓,這兩個民工便是新樓工地上的建筑工人。

    工人們平時在工地上干活,吃住休息也都在工地邊臨時搭起的工棚里。

    中年民工名叫王慶有,人稱王叔,四十四歲,老家在西部的山村里。家里種

    地不掙錢,王叔來本市打工已經十多年了,倒也攢下了一筆辛苦錢,在老家蓋了

    兩層樓的新瓦房,家具電器農用車也是添置的樣樣俱全。

    年輕民工小名叫亮子,是王叔的侄子,剛十八歲,比王叔還高一頭,兩個月

    前從鄉里高中退了學,跟著王叔離開老家出來打工。

    由于下大雨,工地停工一天。下午雨停了,卻也一直沒有收到開工的通知。

    叔侄倆沒有像其他工友們一樣窩在工棚里打牌睡覺看黃書擼管,而是離開工地熘

    達到了校園里。沒走多遠,便被藝術學院大樓里那優美而性感的三個年輕的身影

    吸引住了。兩人悄悄遛到了墻邊,趴在窗戶上仰著脖子欣賞起了這一出高雅藝術。

    王叔見亮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勾勾的盯著窗內,伸手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

    :「瞧你這沒出息的慫樣子,眼睛珠子都要滾出去了。」

    亮子終于肯把視線暫時離開了窗內的風景,不服氣的反駁道:「二叔,你咋

    還說俺咧?你不是也看的爽幺?」

    王叔嘿嘿一笑,不說話了,兩人繼續專心向屋內窺視著。

    三個女生絲毫沒有察覺到窗外多了兩個「觀眾」,她們專注的按照言蹊設定

    的節奏排練著。三雙白花花的玉腿整齊劃一,足尖和腳踝快速變幻著一系列復雜

    而輕盈的舞步,簡直令人眼花繚亂。

    看了一會兒,王叔咽了一口唾沫,由衷的嘆道:「亮子,不瞞你說,在這個

    學校里頭,天天瞅著那些女大學生穿個短裙絲襪走來走去,俺就一直想瞧瞧她們

    裙子下頭到底是個啥樣子。嘿嘿,今天可真讓俺瞧個夠了。你瞅瞅,這三個女娃

    穿的可挺講究,褲頭和背心都是一個顏色的。亮子,你說她們為啥把褲頭穿在絲

    襪外頭呀?」

    「二叔,你有沒有點文化?還什幺褲頭,人家穿的那是連體服,像泳裝一樣

    ,背心和褲頭連在一起的。你沒見過電視上面那些女的練體cao的也是這幺穿的咧

    ?」亮子一直盯著屋內的女生們,頭也不回的把王叔鄙視了一番。

    三個女生身上穿的貼身練功服和褲襪,在民工眼里統統成了性感的女式內衣

    。特別是當她們踮腳跳躍的時候,短裙的裙擺隨之揚起,裙下那被連體練功服和

    褲襪緊緊包裹的女性下體直接對著窗外的「觀眾」,一次次的撩撥著兩人的感官

    和心思。

    「你個慫小子有文化,你上過學,你咋沒來這兒當大學生呢?!」王叔又在

    亮子頭上拍了幾下。「你要是考上大學,沒準還能把這幾些個女大學生娶一個回

    家作媳婦呢。那樣的話,俺也能跟你沾沾光,嘿嘿。」

    「二叔,俺娶媳婦你還想沾啥光咧?當初還不是你忽悠俺不讀高中跟你出來

    打工?俺要是繼續讀下去,肯定也能上大學!」

    「切,慫小子,凈吹牛吧你!哪次考試你不是考個全年級倒數?還想考

    大學,烤個驢鞭吃吧你!」王叔不屑的嘲諷道,這才出了一口被侄子嘲笑沒文化

    的氣。他的視線在三個美麗的女生身上來回掃過,接著又問道:「這三個女娃都

    不賴,要是能娶一個作媳婦,你最想要哪個?」

    「那還用說,肯定是穿綠背心那個。」亮子指著領舞的言蹊回答。

    「為啥?」

    「嘿嘿,二叔,我就跟你實話實說了——我瞅著她的胸挺饞人,你看那對奶

    子,繃的多挺啊。」

    「傻小子,瞅得還挺細。二叔實話跟你說吧,你個傻小子被騙咧!她那對奶

    子,挺得再大也是假的,背心里頭墊著可厚的奶罩咧!」王叔以過來人的口吻得

    意洋洋的揭示真相,心里面想:當年就是這幺被你二嬸給騙了,平時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