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當(dāng)年什么都沒有的你，去哪吃飯跟什么人吃這種事，也需要小心翼翼聽她安排嗎？”

    婁傲怔怔地看著她，沒想到蘇絮會跟自己說這些。

    蘇絮屈指輕敲了下車門，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她說：“老夫人不會教你，我來教你，教你怎么學(xué)會拒絕和反抗。”

    夜里的城市霓虹燈流光溢彩，周邊車來車往，噪音不絕。

    可婁傲這瞬間卻只能聽見耳邊的帶笑的女聲，竟然和這拂面而來的夜風(fēng)一樣的輕柔。

    “先不說你，反正我家有人等我回去吃飯，那才是我真正想見的人。”蘇絮笑瞇著眼，起身離開，朝后邊走去。

    停靠在后邊的車搖下車窗，里面坐著一臉散漫的周泉。

    蘇絮開了副駕駛的門，上車去。

    婁傲沉默地看著她上了周泉的車離去，在前方的十字路口逐漸消失在他視線范圍。

    綠燈亮著，跳動著倒計時。

    婁傲神色有些恍惚。

    蘇絮總是不自覺地讓他想起以前的事。

    那些難堪，自卑，恥辱——折磨了他十?dāng)?shù)年。

    寄養(yǎng)在蘇家的日子，每一天的分分秒秒都讓他感覺窒息。

    哪怕老夫人對他欣賞有加，可對方看他的目光卻像是在看一件商品，帶著算計和嚴(yán)厲。

    有些事可能蘇絮自己都忘記了，但婁傲卻牢牢記在心里。

    十六歲的他和十四歲的蘇絮，放學(xué)后會在蘇家接受私人教育。上課的老師明里暗里擠兌嘲諷他的出身和地位，婁傲咬緊了牙硬撐著，坐在他旁邊的蘇絮卻是將筆一丟，看著高臺上的男人淡聲說：“滾出去。”

    蘇絮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婁傲一眼，可婁傲卻像是受驚的兔子，不知所措。

    身邊的漂亮女孩即便小他幾歲，卻精致優(yōu)雅，高高在上，宛如女王般睥睨眾生。

    那瞬間，在婁傲的心中，代表強大的人不是蘇老夫人，不是他的父親，而是蘇絮。

    紅燈亮起。

    婁傲面無表情地開去前方后掉頭。

    周泉的母親跟蘇母關(guān)系很好，兩人私下也常聯(lián)系，連帶著兩個小輩的關(guān)系也很不錯。

    蘇母知曉她今天會回來，于是叫她過去吃晚飯，并不知道蘇家那邊也叫了蘇絮過去。

    周泉開著車，問：“聽說他藏著的美嬌人是安素素。”

    蘇絮：“這個我知道了。”

    “你知道？”周泉有些驚訝地瞥了她一眼，又道，“還聽說他倆是契約關(guān)系。”

    蘇絮捂臉：“他玩的好狗血啊！”

    周泉：“還有更狗血的，圈里說安素素是某人的替身。”

    蘇絮語氣沉痛：“這個我也知道了。”

    周泉陷入了沉思，問：“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蘇絮想了想說：“誰的替身？”

    “問得好。”周泉說，“我也不知道。”

    蘇絮無言片刻后說：“你們男人，真的無聊。”

    周泉挑眉，“關(guān)我什么事？我對替身梗可沒興趣。”

    蘇絮看向窗外，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城市高樓矗立，人潮涌動，人們臉上或是歡笑或是疲憊。

    像是置身熱鬧中，又讓人感到無邊孤獨。

    她忍不住去想這快一年多的經(jīng)歷。

    從數(shù)月里驚鴻一瞥的意識共感，到第一次被召喚，再到現(xiàn)在頻繁的接觸。每一次看見云野，蘇絮心底都有幾分不真實感。

    他的存在像是那晚突然降臨沙漠時猝不及防看見的璀璨銀河星空，看得著卻摸不到的遙遠(yuǎn)。

    蘇絮搖下車窗，吹著夜風(fēng)，忍不住嘆了口氣。

    周泉：“嘆什么氣。”

    蘇絮趴在車窗邊，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說：“我有一個朋友——她最近有點小煩惱。”

    周泉不動聲色地開著車問：“什么煩惱？”

    “勉強算是感情類的煩惱吧？”蘇絮組織了一下措辭，還清了清嗓子，“我……朋友說，她認(rèn)識了一個長得超帥，超酷，超有氣質(zhì)的男人。”

    周泉：“……”

    “有我?guī)浢矗俊?/br>
    蘇絮點頭，“比你還帥。”

    周泉：“你見過？”

    “……我朋友給我看過照片。”

    周泉挑眉，“我看看。”

    “你開著車呢看什么看！別看了，反正就是超級帥！”蘇絮說，“這男人什么都會，有車，有貓（大貓），常年在各地旅游，還很有正義感，經(jīng)常給弱勢群體（反偷獵）打抱不平，會N國語言，據(jù)本人說還挺有錢。”

    周泉嗯了聲，“我在聽，你繼續(xù)夸。”

    蘇絮又道：“人特別有安全感，社會閱歷豐富，跟著他不怕被騙被欺負(fù)，有他在感覺什么都不用你做就能搞定。脾氣也好，紳士有風(fēng)度，懂得還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不是老古董，互聯(lián)網(wǎng)也懂，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只愛看文藝片。”

    “總之，他特別好，特別特別好。”

    周泉：“我不信，除非你讓我看照片。”

    蘇絮：“……回頭再給你看，你先聽我說完！這樣一個特別好的男人，我……我朋友說，她要是錯過了是不是特別可惜。”

    周泉瞥了她一眼。

    蘇絮剛說完，今日份的意識共感出現(xiàn)，聽周泉問：“你喜歡這個男人？”

    蘇絮：“……”

    “別別別你先別說話！”

    遠(yuǎn)在塞倫蓋蒂草原看角馬遷徙的云野微瞇著眼，朝國內(nèi)的方向看了眼。

    莫名被叫停說話的周泉有些納悶地看了看蘇絮。

    等意識共感消失后，蘇絮正襟危坐，說：“不是我，是我朋友！”

    “你朋友喜歡這個男人嗎？”周泉神色高深莫測，“喜歡還錯過當(dāng)然可惜，不喜歡管他錯不錯過。”

    有點道理。

    蘇絮想了想，說：“喜歡吧？有點喜歡。”

    “但是他太好了……好得很遙遠(yuǎn)。”

    周泉說：“你也不差啊。”

    蘇絮：“……”

    周泉：“哦，說錯了，你朋友也不差。”

    ☆、33

    蘇絮覺得自己跟周泉討論這個話題就是個錯誤。

    她捂著臉沉痛道：“對, 我朋友也很不錯，人美聲甜心地善良，有錢有房，物質(zhì)生活不差，人也有趣。”

    周泉點著頭，無聲笑了下。

    周泉說：“聽起來兩個人都很不錯, 簡直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對方是哪里人？”

    蘇絮想了想，說：“中國人……吧。”

    “？”周泉瞥了她一眼，又問, “幾歲？在哪工作？了解他朋友圈么？家里有什么人？”

    蘇絮：“……”

    問得好。

    一下就把她給問焉掉了。

    蘇絮干巴巴地回：“我朋友說不太清楚。”

    云野從未提過自己的家人朋友這類話題，而蘇絮也下意識地認(rèn)為, 他這樣的存在是沒有家而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