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待到蘇雪音醒來，已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感覺頭疼欲裂，胸口也是悶悶的，一時間睜不開眼。

可這個時候，迷迷糊糊地聽到窗外女侍者的閑聊聲。

其中一人說道：“哎呀，昨日蘇先生竟然暈倒在這里，公子也沒把他送回去，就這么住在這里了。”

“真的假的啊？我怎么沒看到他？”另一人說話。

“怎么會讓你看到？他被公子藏得好著呢！昨天啊，他聽說公子帶回來一個姑娘就急了，直接闖進這里，然后還找公子理論一番呢！據(jù)說不依不饒的，但公子偏讓那姑娘住在莊里，結(jié)果他就氣暈了！后來公子不忍，才把他留這里的，不過誰都不知道他住哪個房間了，這一整天，也一直是公子貼身護衛(wèi)照顧?！?/br>
“?。刻K先生不像是這樣的人啊，這次怎么會……對了，莊主呢，莊主知道這件事嗎？”那小姑娘問。

“莊主知道啊，昨晚就把公子叫去了，現(xiàn)在還沒回來，不過聽明院的人說，公子不肯把蘇先生送回去，被莊主罰了呢！”

“天哪，現(xiàn)在還沒回來？！”

“噓，”那女子低了聲，“我們就是幾個按時給公子打掃院子的，可別那么大聲說?！闭f完，就聽不到兩人的聲音了。

蘇雪音漸漸地掙開眼睛，心里不禁擔憂：他這一路舟車勞頓的，還沒好好休息就被莊主叫去罰了，這怎么受得了？又不禁愧疚：因為自己一時沖動，又連累他了。

正這么想著，突然院外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你們的舌頭是不想要了嗎？”

是秦楓。是他回來了。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明顯是沒有好好休息。

院外兩個女侍者一下慌了神：“公子。我們無意沖撞公子，請公子看在我們初犯，就饒了這一次吧?！?/br>
“誰告訴你們這些事的？”聲音雖是沙啞，但特別凌厲。

“啊，沒有，沒有誰?！眲偛拍莻€說話最多的女侍者說。

秦楓笑了，走到那個女侍者面前，低聲道：“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查出來的。你還是乖乖說出來的好，說不定我會饒你這一次。要是不說出來，你能猜到后果?！?/br>
女侍者臉上一陣慘白，然后“撲通”一聲跪下：“阿春不懂事，阿春昨日看到楓院的一些動靜，就稍稍夸張的說了下。”

秦楓看著她，突然問：“阿春啊，你來秦家莊多久啦？我以前怎么沒見過你？”

“剛來了有七日，是因為給這幾個院子定期打掃的阿桂回家看望母親了，才臨時頂?shù)娜?。”阿春?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答。

“七日……”秦楓喃喃著，“難怪你不知道秦家莊的規(guī)矩，”轉(zhuǎn)而又笑著看向另一位女侍者，“你來了有一段時間了吧？”

“兩年了，公子?！毙」媚锏兔柬樠鄣鼗卮稹?/br>
“好，如果我沒記錯，你叫麗如，是吧？”

“是的，公子。”

“那你應(yīng)該明白這里的規(guī)矩了。今天就給你個機會，讓她也知道知道知道這里的規(guī)矩。”秦楓看向阿春。

阿春的臉更白了，急忙磕頭：“公子饒命啊，公子！我，我下次再不敢了！”

“妄議主人者，其罪當誅。何況你捏造事實，歪曲真相，竟還敢往主人身上潑臟水，就算你有幾條命也賠不完，還想有下次？！”

“我，我……”阿春慌得不知道說什么，又看到旁邊的麗如，急忙懇求：“麗如，你幫我求求情??！”

麗如皺著眉頭，一動未動。

秦楓看向麗如：“怎么還不動手？你想和她同罪嗎？”

“我……公子，我沒殺過人，我不會，我……”

“你沒殺過人？”秦楓又笑了，“可是我看，你不僅會殺人，還很會殺人?！?/br>
麗如愣住。皺著眉不解地看著秦楓。

秦楓看她一陣兒，才緩聲道：“難道你沒聽過‘人言可畏’這四個字嗎？說話，就足以殺人。道聽途說，以訛傳訛，就是在殺人。你剛剛無憑無據(jù)就信了她的話，就是完成了殺人的第一步。假若今日這話由你傳出去，你這就是在拿刀砍公子我??！麗如，你來這里也兩年了，公子我怎樣，蘇先生又如何，你還不知道嗎？怎么就信了這個才來七天的人？連一句中肯的話，都不會替我辯解？”

麗如聽了此言，一陣羞愧：“對不起，公子。我，我不配做秦家莊的人！”

秦楓沒有說話，低頭看向跪著的阿春：“你呢，阿春，你怎么想？”

“公子，阿春知錯了，我……我要是還有以后，一定不會再這么信口胡說了。”阿春回答。

“好吧，既然你們兩個都知錯了，我這次就饒你們一次。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這兩天除了手里的活計外，去替昨日回來的弟兄們喂喂馬，他們一路勞苦，給他們多點時間休息?！?/br>
“謝公子不殺之恩！”阿春看他饒了自己，激動壞了。

“還跪著干什么？還不起來？”秦楓道。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阿春一邊起身一邊感謝。旁邊的麗如也施禮：“多謝公子。麗如定深記公子教導，再不犯此錯了?！?/br>
秦楓看著兩人，“我看著院子也打掃的差不多了，要是沒什么事兒，你們就先下去吧?！?/br>
兩人朝秦楓施禮，正欲離開，秦楓突然說：“可不許再這樣了啊，要是再讓我發(fā)現(xiàn)你們亂說話，我保證讓你們再沒機會開口。我可是會持續(xù)關(guān)注你倆的！”

雖是威脅，聲音卻是一種跳脫俏皮，讓人忍俊不禁。這倆小姑娘哪知道公子還有這么一面，只好暗自憋著笑離開了。

秦楓看她們走后，才走進自己的內(nèi)室。

蘇雪音已經(jīng)穿好衣服坐在了床邊。他的臉色還是憔悴，雙眼無神，一看就知道還沒休息好。

“你怎么起來了？”秦楓問。

蘇雪音剛才一直沉迷在自己的思緒中，一聽到秦楓的聲音，才回了神，眼睛一下就亮起，但隨即又低落下去，心中有很多話要說要問，卻不知該怎么開口。

“昨天下午，我找何半瘋給看了下，他說你最近太過憂心勞累，應(yīng)該多多休息?！鼻貤髯呦蛱K雪音，也在旁邊坐下來。

昨日，他找何半瘋來過，也知道近來他毒發(fā)了好幾次，但都瞞著自己。本來想等他醒后，好好問問他。但看到他剛剛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心軟了。

“阿楓，對不起，我……”蘇雪音終于發(fā)了聲。

秦楓的眼神一亮。

這幾年了，他一直喊自己公子，這句“阿楓”倒是頭一回，真令人驚喜。

此時的他，情緒激動，眼里蓄滿淚水，似乎下一刻便要留下來?；蛟S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自自己坐在這兒起，他一直在攥著自己的衣袖。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