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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出實感來,郭凱站了起來,拉著陸煙汀走到墻邊,推著他到了墻上,扯著他的手臂說,“你看你現在推我,你說‘你別這樣’,‘離我遠點’,每說一句你得給個層次來,這是遞進的一種情緒。你不是只有慌,你得收著自己喜歡他的那個心,而且你還是有一種期待在里面,就是這期待是害怕的,你心里在害怕。”說到這里,郭凱又扭頭去找游景陽,游景陽會意地往前站來,郭凱對他說:“你也不是沒有問題,這里面本來就靠你引導,你該張著力呢,收得有點兒厲害了。”“我是有點兒,主要是想給他那個感覺,后面沒搭起來。”游景陽看向陸煙汀,“剛剛我倆對戲的時候還挺好的,他可能有點兒緊張。”陸煙汀抬了下手臂,帶著歉意說:“是有點,我調整一下。”郭凱并沒有搭理這句話,而是對著游景陽說:“到中間兒不對你就給點那個意思出來啊,看不出來啊?這戲都演干了。”游景陽抱歉道:“是,我下次注意。”他們之間的交流明顯更專業嫻熟一些,陸煙汀聽得似懂非懂,他忐忑地站著,聽到郭凱對著他倆說:“再說吻戲,親的太難受了,一點兒美好的感覺都沒有。”“我知道不舒服,沒人拍這個舒服,還是大冬天的,克服一下吧倆小伙子?看你倆都快抱死了,生怕別人不知道冷似的。”陸煙汀尷尬地笑了下。“這個外因在這兒咱是舒服不了了,你們倆的原因得自己清楚。小陽太剛了,跟人有仇似的,你其實還是溫柔的,侍南就是個內心很強大很溫柔的一個人,是他哥,得悠著點,循序漸進來讓他承認他喜歡你,”郭凱拍了下游景陽的胸口,“知道吧?你一直都知道他對你是有感覺,他就是不說,你這是著急了,才搞這么一出,但你還是得疼他。”“小汀這兒得這么搞,”說完游景陽,郭凱又對陸煙汀說話,這樣親昵的叫法讓陸煙汀有些感動,“別老想著你那個轉折,也別想著什么時候哭,自然一點兒,他后面溫柔下來慢慢有那個感覺了你就跟著放松就行,沒必要趕著拍,這戲被你弄得怪緊張的,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呀。”“都聽明白了沒有?留點余地啊,小陽上來別太激烈,轉折硬得很,看著唐突。”郭凱拍了拍手掌,“行了,這是你倆這部電影里唯一一個開心點兒的鏡頭,給我演出來感覺,要讓觀眾看了就知道你倆為什么會在一起,要有那種心動的感覺,要臉紅心跳,知道嗎?”游景陽剛要答應,郭凱問道:“你拍過吻戲吧,我記得是三場。”游景陽點點頭:“是三次。”“所以你是引導的,也得注意點,我看人被你親得很不舒服。”郭凱話直,說的陸煙汀頗為不好意思。游景陽跟陸煙汀道歉:“抱歉。”“沒有,可能是磨合度還不夠。”陸煙汀摸了摸鼻子。當演員,尷尬和羞恥是最影響演技的情緒。這場吻戲里陸煙汀是需要哭的,他又和游景陽在郭凱面前練了四次戲,也就哭了四次,這次游景陽的節奏把握得很到位,他不再撞上來蠻橫地親,而是溫柔而堅定地托著陸煙汀的后腦勺,同時摟著他,不容他拒絕。陸煙汀自他親過來,僵硬的身體就放軟了。哭了整整一上午,他的眼睛始終都是濕的,稍微動一動就落下淚來。他不是那種說哭就哭的演員,對此很是苦惱。游景陽試圖給他講方法:“我上大學曾經拿過一個獎,就是比誰哭得快,停得快,次數最多的人就能獲勝。”陸煙汀很訝異:“你真厲害,我現在每次哭都得想一些重要的人去世才能哭出來。”“你這不行,”游景陽說,“類似打哈欠那種感覺,你先大張著嘴吸氣然后努力想你在打哈欠,可以控制自己的肌rou,等你練熟了只要微微張嘴就能哭出來,這辦法特管用。”這么簡單的辦法,知道的人應該是不少的,只是也不是誰都能做得好。好在陸煙汀似乎有點這方面的領悟天賦,他嘗試了幾次,多少算是有了點感覺,配合自己的情緒,哭出來不是問題。但是哭了整整一上午,到了中場休息的時候,他還是感覺眼睛很酸澀。重要的是,這一上午什么也沒拍出來,郭凱雖然說話溫和,但意思很明確:他們還是沒有達到他拍攝的要求。陸煙汀焦慮得很,他拿著場務阿姨給的盒飯,蹲在倉庫外面吹著冷風,筷子不斷戳著米飯,什么也吃不下去。小趙拿眼藥水給他滴,她小聲說道:“陸哥,你嘴唇有點腫。”“嗯,”陸煙汀仰著頭,眼藥水順著他的眼角滑了下來,他用手抹掉了,“我嘴巴現在都是麻的。”——“我也是。”陸煙汀勉強睜開眼,在朦朧之間看著游景陽蹲到他旁邊,捧著飯盒嚼著吃。陸煙汀笑了兩聲,思考著說:“沒想到郭導是個這么溫柔又耐心的人,我還以為他會很兇。”“他也想兇,他以前跟我說,做導演太累了,每天嗓子都不夠用,大小事都得管,兇的成本太高了。”游景陽顯得很接地氣,他哇啦啦扒著飯,含糊不清地講著話,“別看他這樣,越溫柔,戲越難過,他卡自己卡得準,脾氣的時候最冷靜。”眼藥水被慢慢吸收,陸煙汀揉著眼睛問他:“你和他以前就認識嗎?”“上大學那會兒給他打過幾次工。”原來他們的圈子這么早就開始搭建了,陸煙汀突然覺得他平靜了不少,這些的確是他比不上的,也是一直沒有心去做的事情。他不火肯定是有道理的。也包括,他有時候太看得起自己。游景陽身上總是有種無處安放的少年氣,他鼓著一邊腮幫子,微微瞪著眼睛茫然地看著陸煙汀,像個迷糊的小鹿:“怎么了?”“沒怎么,”陸煙汀看向遠方的天,那里泛著白,好像隨時會落下雪來,“我還需要努力啊。”狹義愛情陸煙汀和游景陽在吃飯的時候又對了幾句詞,郭凱給的吃飯時間很緊,中午十二點多他們就正式開拍了。道具組拿來了暖氣機,讓倉庫溫度高一些,他們說話時產生的白霧是個季節bug。郭凱問他倆:“飯沒吃太飽吧?”陸煙汀就沒吃幾口,游景陽胃口還不錯,只是作為演員也沒怎么吃主食,于是他們點了點頭。郭凱說:“那行,你倆醞釀一下,五分鐘后拍,剛剛最后那遍還不錯,保持住這個感覺。”陸煙汀的拇指和中指在手心一深一淺地摳挖著,他獨自在墻角靜靜呆著,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每個演員的醞釀方式不一樣,陸煙汀屬于靜態,而游景陽是動態的,他不像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