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袖管里取出一只木盒。

趙合桃大驚失色。

從她的神情里，趙淺昆讀到了蒙受欺騙的意味，大發(fā)慈悲道：“你拿走的那枚的確是鉆骨散的解藥。”

他手指一挑，木盒彈開，呈出顆透明玉丸。

“無色，無香……”趙合桃眼里涌上熱淚，大受打擊的往后倒退一步，“我忘了，鉆骨散是骨毒，骨毒的解藥向來無色無香。我怎么會(huì)忘記這么重要的事？”

拈起玉丸，趙淺昆常年面無表情的臉展現(xiàn)可怕的笑意，“若你聽我的話，平日多鉆研背誦制毒解毒的書，何至于犯下如此簡(jiǎn)單的錯(cuò)誤？阿妹，你當(dāng)然是個(gè)有思想的姑娘，可惜蠢了些。”

“你在里面放了什么？”趙合桃泫然欲泣，她本意是想去救人，彌補(bǔ)之前對(duì)陸子游的所作所為，卻不料，再次成為幫兇。

“一些有趣的玩意。”兩指收攏，玉丸頃刻化作齏粉。趙淺昆盯著她水汪汪的眸子，“比起死，生不如死豈不更有趣？”

*

走到暗道洞口，陸子游腳步反而剎住。

駱秋扶著他，轉(zhuǎn)頭問：“怎么了，子游？”

“我覺得……臉上十分癢。”陸子游忍不住輕輕抓了抓右邊臉頰。不抓還好，他這一抓，比先前癢得更厲害了。

幽幽洞口結(jié)著無數(shù)蛛網(wǎng)，灰塵滿天飛揚(yáng)，爬蟲在黑暗里振動(dòng)翅膀，成群爬過潮濕的綠苔。來時(shí)沒注意過的聲響，此時(shí)在腦中幾百倍地放大，陸子游出于本能地抵抗，不愿意進(jìn)去。

見他右半邊臉很快被抓出幾條紅痕，難以忍受的樣子，駱秋趕緊拽住他的手，不讓他再抓。慌亂的將他扶到一邊的草地上：“到底是怎么了，莫非這解藥是假的？”

“走，快走。”陸子游順著草地打了個(gè)滾，面朝下，兩手死死摳進(jìn)松軟的黑色泥土里，帶得幾叢新鮮的野草從泥里連根翻起。

“走去哪？”駱秋不明白他是何意思，只能手足無措的干等著。

額頭布滿冷汗，陸子游艱難道：“……去我們?cè)纫サ牡胤健！?/br>
駱秋瞬間懂了他話里的意思，橫抱起他，重新踏上馬車，架離梁州。

“卿云……”途中，陸子游扒上窗框，遙望自己的小院。那種著一排高聳的水杉樹，遠(yuǎn)遠(yuǎn)望去，頗為好認(rèn)。

他不斷低喚：“卿云……”

馬車在天黑前，終于安然到達(dá)斑海。

“子游別叫了，他們要追上來了。”駱秋利落的背他上船。

他們趕路時(shí)，四面便都是兵卒吶喊，即便他們奔馳在隱蔽的小路里，也能察覺到周遭馬蹄聲越聚越多。

撐船的船夫是駱秋店里的伙計(jì)，名叫田棗，二十來歲，年輕力壯。駱秋看重他的厚道義氣，出五十兩，雇他到梁州守著，守著這條船和等他們。

割斷纜繩，駱秋站在船頭：“開船！”

田棗一竿撐起，船便平滑移開。

水波擴(kuò)散，梁州城外的風(fēng)景漸行漸遠(yuǎn)。

陸子游一頭倒在船艙里，口中無意識(shí)念道：“生當(dāng)復(fù)來歸……死當(dāng)長(zhǎng)相思……”

“我還道天無絕人之路，趙家人良心并未完全泯滅。沒想，他們惡毒至此，竟用假藥戲弄我們。”駱秋按著心口的疤，“我們方才的舉止，被趙家那假仁假義的女子看在眼里，必然極其可笑，極其暢快。”

陸子游閉起雙眼，語調(diào)輕柔：“這一劫我終究逃不過。駱秋，連累你為我毀身奔忙，我竟無以為報(bào)。”

“……子游！”駱秋咽回到嘴邊的話。

“我的臉，是不是開始爛了？”

“……沒有。”

陸子游睜開眼，“駱秋，你怎么跟卿云一樣，學(xué)不會(huì)騙人。”

駱秋深深低下頭去，堅(jiān)持道：“真的沒有。”

無邊無際的海水，嘩啦——嘩啦，一竿一響。皎潔的月亮浮出水面，灑得船艙內(nèi)月光滿滿。

田棗頭探進(jìn)船艙：“月亮出來了！大掌柜和陸公子，餓了吧，俺煮兩條魚給你們吃。”放下船竿，他搓搓手，又補(bǔ)充一句，“哦，還有俺自個(gè)！”

聽他說話中氣十足，富有活力，陸子游忍不住跟他搭話：“小兄弟，你叫什么？”

田棗興奮道：“俺叫田棗，種田的田，紅棗的棗！俺爹俺娘家有可多可多棗樹哩，吃起來，比俺的姓還要甜……”

駱秋打斷他：“田棗。”

“哎，大掌柜。”田棗立即收斂。

“……做飯吧。”駱秋欲言又止。

陸子游仿佛被他倆之間的互動(dòng)逗笑，輕笑出聲：“駱秋，你莫欺負(fù)老實(shí)人。”

收拾小爐子的田棗也跟著嘿嘿傻笑。

“你笑什么？”陸子游問。

田棗憨厚道：“陸公子夸俺老實(shí)，俺高興！”

“如此就高興了？”陸子游掙扎起身。

駱秋趕忙扶他靠坐好，在他腰后塞了只軟枕。

“俺是個(gè)簡(jiǎn)單人，啥事都值得高興。”田棗往爐底填稻草，再用打火石擦出火花點(diǎn)燃。

陸子游坐在他約一手臂遠(yuǎn)的位置，慵懶道：“倘若遇到不好的事呢？”

“遇到不好的事更高興！俺覺著有句話說得特別好，叫大難不死必有后福，那些不好的事其實(shí)是在鍛煉俺哩。唐三藏取真經(jīng)，九九八十一難。每度過一個(gè)劫難，俺們就離神仙更近一步……陸公子，你說是不是？”田棗瞟了眼自家掌柜的臉色，識(shí)時(shí)務(wù)地把余下的長(zhǎng)篇大論吞回去了。

陸子游眨眨眼，真誠道：“是，田公子有大智。”

“嘿嘿，陸公子你是在夸俺聰明哩！”田棗笑容忽然僵住，抬頭，“大掌柜，咋啦？”

駱秋站起來，卷袖子，“魚，我來做。”

“沒事，俺不，不閑聊，現(xiàn)在就做，大掌柜您別生氣！”田棗有些緊張，生怕掙完這五十兩，回去卻丟了點(diǎn)心鋪的差事。

“我來做。”駱秋無奈解釋，“你做的，不合我們口味。”

田棗：“哦！是這樣啊。”

他一屁股挪到陸子游旁邊，嘿嘿傻笑，“您請(qǐng)，您請(qǐng)。”

陸子游很是納悶：“田公子……”

“嗨，陸公子你就喊我田棗吧，公子公子的，我怪不習(xí)慣。”田棗直話直說。

“田棗，你跟在你們駱掌柜身邊多久了？”陸子游從善如流。

他掰著指頭算了算：“總共有三年不到。”

“三年還不知道你們駱掌柜最喜歡做飯？”陸子游隨口一說。

“啊？”田棗張大嘴巴，“陸公子，你弄錯(cuò)了吧！我們掌柜……”

“田棗！”駱秋怒聲喝止他。

這下輪到陸子游犯糊涂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陸：我懷疑我吃了假藥，我懷疑我交了假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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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長(zhǎng)安亂

【31-為何】

斷崖之上，冷傾衣攥著血書迎風(fēng)而立。

“將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