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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她便聽見了四起的呼喊聲。 “來人,快來人!” “有女眷落水了!” 她拼命地向上撲打著,眼睜睜地看著站在岸邊的女人緩緩朝自己走來。孫玉椏眼前一片迷蒙, 看不太清華枝此刻面上的神色, 只能聽見在一片慌亂之間, 那少女似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自作孽,不可活。 孫玉椏的面上露出幾分絕望與乞求。 …… 呼救聲很快便引來了宮內的侍從, 一見著有女眷落水,侍衛們忙跳下水施救, 沒一會兒她便被撈了上來。 她覺得口鼻都難受得發緊, 一口湖水卡在喉嚨里,肚子里也都灌滿了水, 怎么吐都吐不出來。 天靈蓋一片混沌,眼前的人影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叫她險些暈過去。 “怎么了?” 有人循聲走來, 聲音清冷。 眾人一見他,忙跪拜, 態度恭敬。 蕭歟微蹙著眉,只一眼便看清了眼前之景。孫玉椏被人施救上來, 此刻正躺在地上,不停地向外嘔著水。在她身側,站立著一名粉白裙裳的少女, 不知出了何事,她的衣衫微微有些亂,此刻著一手扶著樹,面色有些發白。 似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見此狀,蕭歟不禁將眸光放得緩和了一些,偏過頭去問周圍侍從:“方才這里發生了何事?” 他只聽得有人呼救,下意識覺得不好,便匆忙趕來。 所幸,所幸。 他瞧向一側默不作聲的少女,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 侍衛也不知這里經歷了何事,一臉迷茫,只得如實回答:“回稟王爺,小的方才聽見有人呼救,跑來一看,是華三姑娘落了水,便匆忙將三姑娘救上了岸。所幸華三姑娘僅是嗆了幾口水,其余無甚大礙。” 也就是這些侍從皆是在呼救聲響起之后趕來,孫玉椏落水時,現場只有華枝一人。 一時間,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一側靜立著的華枝。 見狀,孫玉椏連忙撐著地,艱難地直起半截身子來。 “是她,是她推我下的水!” 她猛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華枝。 眾人也隨著她所指的方向轉過頭去。 因是所造聲勢過大,有些人也隨之趕了過來,其中大多都是看熱鬧的女眷,一見湖邊此番情景,面上皆是一駭。 孫玉椏撫著胸口,強擠出幾滴淚來。她面色悲慟,似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二姐,我尊您為我的二姐,您為何要害玉椏?” “玉椏知道您一向不喜歡我,可……可您怎能忍心到要取玉椏的命?” “玉椏之命雖輕踐,可您卻是在殺人啊!”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一片唏噓。 蕭歟的眉頭也是稍稍一皺,轉頭望向華枝。 她似是才恢復神色,一雙手從樹干上撤下,微斂著眸,亦是瞧向方直起身子的孫玉椏。 “我殺你?” 孫玉椏一抬頭,斬釘截鐵,“是。” 忽地,華枝一勾唇,“我為何要殺你呢?” 孫玉椏一噎。 眾人皆是一愣。 “你、你厭惡我,”孫玉椏嘴硬,“你記仇我上次、上次在宮中……”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也不好意思繼續說下去了。 下一刻,粉衫少女已緩緩走到蕭歟身前。 男子見著她略略低了身形,聲音冷靜自持:“王爺,方才三妹讓民女的貼身侍女瑤月離開,而后欲趁民女不備,將民女推入水。所幸民女反應及時,免遭此禍。而她——” 華枝掃了一眼半坐在地上的女子,眸光中不帶半分溫情,“也因自作孽,失重落入了湖水。” “啊?怎么會這樣……” “這、這到底是誰要謀害誰啊。” 竊竊私語聲四起。 華枝抬了抬眸,聲音清澈,“王爺,若我真的要謀害她,何必讓瑤月離去?只留我一人在岸邊,叫人將矛頭盡數對準到自己身上嗎?” 蕭歟垂眼,望入女子一雙眸。她的聲音清澈,眸色亦是清澈明朗,叫人不忍去染指。 一顆心又這樣毫無征兆地加快了跳動。 他亦斂了斂神色,轉過頭對周圍看熱鬧的人道:“你們先退下罷。” 眾人不敢違背,只得應聲。 離去的那一瞬,蕭歟又動了動手指,指向坐于地上的孫玉椏,“把她也帶下去罷。” “是。” 有侍衛上前,恭從有禮地將女子從地上扶起,“三小姐,請。” 孫玉椏又是一嘔。 突然,扶著她的那名小侍衛的身體一僵,整個人的表情也變得十分不自然起來。 隨之,她聽到了一聲低咳。 孫玉椏敏感地蹙起了眉頭。 這是怎么了? 忽有風刮過,吹得她的身子有些發涼,身上的衣裳也吹得愈發單薄。 等等—— 衣裳! 女子猛地低首,發現胸前的衣裳已全然被湖水浸濕。她本就穿了一件偏素的衣裳,如此一看,更讓自己的身材在眾人面前一覽無余。 面上一熱,她只覺得一股巨大的羞恥感從腳下生起,迅速地竄上頭頂,游走在她的四肢百骸。 身前的侍衛又是一咳,別開面去,顫顫巍巍地將自己的外袍解下遞給她。 孫玉椏連忙將那件袍子拽來,往自己身上一裹,逃也似的溜掉了。 周圍人亦尷尬地收回目光,隨著孫玉椏的離去也退散開來了。 “王爺。”就無水站在那里,看著身前僅剩的兩人,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也退下罷。” 得到了首肯,無水忙不迭地點點頭,也跟孫玉椏一般逃也似的離去了。 偌大的林中突然安靜了下去。 靜默了片刻,華枝抬頭,望向蕭歟,“王爺是不信民女方才所說的那一席話么?” 他抿了抿唇,擺頭,“我信。” “那王爺將民女單獨留下,不責問民女,又是何意?” 她雖在反問,可語氣卻并未有半分咄咄逼人。 反倒還帶了幾分若有若無的柔軟,溫柔地如初夏的靜謐的夜。 亦讓他原本有些浮躁的內心一下子寧靜下來。 “本王,”紫袍之人又頓了頓聲,有風起,撩起他的衣擺,吹得他廣袖飄忽。 “本王從未說過要責怪你。” “那王爺信方才民女所述之言?” 他不假思索,“信。” “那王爺……” 不等她開口,身前的男子忽地將眉頭皺了皺。他上前去,眸光落于她的耳垂之處。 一片紅漬,在她的耳上彌散開來。 “怎么弄的?” 他下意識地撫上去。 耳上突然一涼,是他指間的溫度,華枝亦是下意識地向后一縮,卻被他又伸手拽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