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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恣睢之臣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6

分卷閱讀46

    子立了二十余年都不愿退位,是打定主意要坐死龍椅。他這么想的,可太子愿意嗎?

辛弈抬手抱住柏九的手,一頭栽進卷宗里,嘆息道:“管他呢。”

柏九輕搔著他后頸,道:“今兒就到這兒吧。”

辛弈嗯聲,聽著外邊竟又傳了雨聲,立刻抬頭道:“江塘又要淹了。”

柏九敲了他的額,笑道:“亂講。”

辛弈也笑了,兩人自轉去別的話題不提。只說晚上息了燈后,柏九忽地做了個夢。

夢回他年少才下山游歷那會,還是個病秧子,頭一回出門。有個人與他同行,兩人到北陽。那人去牽馬,他在路邊見一個長得秀麗俊俏的小少年奪了只草編蚱蜢在前邊跑,后邊跟著個哭哭啼啼皺成一團的小結巴,一路喊著“三、三哥”。

他那會是最瘦弱的時候,衣衫在肩頭都怕壓壞了身。因久在屋里,揣著病氣也不常笑。只看著那小結巴可憐兮兮的樣子,順手在路邊抽了草,胡亂編了只東西塞給這吵人煩的小結巴。

遞出去的手干瘦青白,人也陰沉。

不記得這小結巴有沒有被他嚇哭,只記得牽馬回來的人還沒到跟前,小結巴像看見娘似的飛奔過去,抱住那人的白衫一頓眼淚鼻涕的招呼。原先跑的遠的小少年也繞回來,背著手老實的跟貓似的。那人從來都是握筆弄墨的手給小結巴擦了臉,將小結巴抱起來哄。后邊策馬來了個器宇軒昂的男人,過來從那人手里接過小結巴抱上肩頭,垂手為那人撩開耳邊發(fā)。

那一瞬溫柔情深的超越周遭一切,他看得清清楚楚,心下竟沒因這二人的關系生出驚濤駭浪,反是生出種羨慕來。

那人向他頷首,男人朝他望來。他折了根草,漫不經心的咬在嘴里,少年意氣不肯面上露出一分一毫的渴羨,只用眼高于頂的狂妄來草率遮掩。

那時候他羨慕那人有家能歸,羨慕那人兄弟雙親,甚至連那人不可言說的隱秘□□也羨慕。他羨慕那人一切,直到五十一年的大雪。

柏九醒過來,眉心有些疼,他懷里還抱著辛弈。垂頭一看辛弈睡得微酣,黏在他懷里安然。柏九撫了撫他的鬢,心里終于停了忐忑,滿是滿載的溢出暖意,將他冰冷的胸腔暖回生機。

柏九湊近低曖的叫他的名字,辛弈睡得七葷八素,卻一直哼聲應著。柏九含住他唇角好一番侵略,辛弈半夢半醒的回應。柏九這才滿足,抱著人不松。

他渴求的不過是注生一意,羨慕的不過是人間煙火。這兩樣老天從沒給過他,唯有辛弈,才算是心意,才抵得過千山萬水。只可惜辛弈睡著了,何事也不知,錯過了能討一番往事的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總覺得這章似乎暴露了什么...

☆、歸京

又幾日,辛弈晨起出門,一眼竟是白皚覆階,他一愣,飛雪掠頸時才驚覺下雪了。一瞬之間竟先縮了縮,身上的大氅絨圍溫熱擦頸,讓他漸漸放松了身。

雖又一冬,他卻已經不在平王府的馬棚里挨凍了。

辛弈束上前扣,轉廊下如常往馬場去。曲老早就囑咐人一大早將地方打掃收拾了,辛弈照舊在廊外站著候。今日蒙辰來得也早,應是見了雪也能料得辛弈不會偷懶。果見世子爺站在雪里呼著團氣,眼望灰蒼,卻沒像一往轉來恭恭敬敬叫聲蒙叔。

蒙辰停步隨他目光一望,看見府院上空旋了只隼。蒙辰一愕,道:“誰人在京中養(yǎng)隼?”

猛禽如今多喂養(yǎng)于獵戶之手,最擅此道的是大苑,阿爾斯楞在迦南山就養(yǎng)有數只海東青。像這種白隼,北陽軍中都不見幾只,放在鶯鶯燕燕的京都,難免叫人驚愕。

辛弈眸隨隼動,看那白隼在上空俯瞰翻飛,轉眼消失在蒼雪樓檐,道:“許是哪位討來玩兒的。”說罷狀似不在意,對蒙辰笑道:“蒙叔。”

蒙辰常在軍中行走,對大苑的猛禽十分上心,故而目光還糾在那看不見的白隼上,對辛弈道:“既能縱容它在京都上空,恐怕飼主地位不低。我在軍中見大苑馴養(yǎng)的猛禽多做警防和輔助之用,這只雖不知行不行,但世子爺還是留心為妙。”

辛弈頷首應了,“蒙叔說得是。”

兩人方往老地方走。蒙辰道:“世子爺沒有刀,空手接白刃也不是辦法。我已給吉白樾傳了信,他道王爺的刀雖被宮中收了去,但大公子的尚在,若是世子爺覺得行,他就差人將刀送來。世子爺意下如何?”

辛弈步微滯,搖頭道:“我學藝不精,豈能碰大哥的刀。”

辛靖的刀名為“天道”,正謂“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只可惜名意透徹,身卻未退。隕落宛澤之間,如今讀來頗余惆悵。

“世子。”蒙辰忽然停步,側頭看他,“當年王妃骨灰呈門,上津仇德畏懼猜疑拒不接回。王妃如今深困宮門,公子含恨宛澤,這筆賬整個離津都記得。”

辛弈緩慢前行幾步,在白茫茫中背對蒙辰,沒說話。

“北陽三十萬散兵屯津,卻都是心向世子。只要世子回歸北陽,只須振臂一呼,何愁不能封地為王?”蒙辰握緊刀柄,仰頭看大雪飛揚,平了的心緒翻滾,只覺得這京都大雪像是要將人和往都一并埋藏蓋住,消化殆盡似的。他見辛弈沉默,便微提了聲音,道:“世子爺只要在北陽,還怕這個皇帝老兒嗎?他如今朝堂紛亂,太子深謀,能不能活過年頭都難預料。我們有兵有糧坐鎮(zhèn)北境,大苑虎視眈眈,太子也休想牽制!只要世子接封歸王,北陽與京都大可不在來往,待到大苑異動,天下兵馬重權傾手世子手中,誰人敢在說王爺當年一句不是?接王妃回家也是輕而易舉之事!世子,世子難道就不想報仇嗎?”

這個仇字蒙辰念的切齒,顯然是恨京都多年,又不能如吉白樾一般隱忍如常,與辛弈近月相處,如今只想一吐為快。正說得是心潮澎湃時,卻聽前邊辛弈笑出聲,甚至抖動了肩頭。

“蒙辰。”辛弈回首,“你們要個什么樣的報仇?是將龍椅上的那位抽筋拔骨,還是要我翻覆天下攪動安寧。”他笑的眼角發(fā)紅,眼中發(fā)狠,“我父親一生駐守北境,求得正是忠君,我兄長們皆斷魂去,求得正是安寧。這個仇我該如何報?殺皇帝是駁逆父親一世堅定,翻風云是推兄長一世心血,我該殺誰?能殺誰?”

蒙辰愕然,道:“可是皇帝——”

“他于我父親為君為父,我縱然心中千百歹毒,也斷然駁不了這個義。”辛弈冷笑,“北陽軍于燕王手,父親兄弟發(fā)誓鎮(zhèn)國為民。我大哥縱知血海深仇,也要提刀上陣身保大嵐。你以為他動不了平王嗎?當年他若打開北境放任大苑鐵騎入山,今日管他皇帝太子、大嵐蕓生,只不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