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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肖梧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9

分卷閱讀9

    一張床唄。”

肖梧聳聳肩,反正也不是沒和別人擠過。以前樂隊演出的時候,他們開一個標間,五個人擠兩張床睡。

陳寂洗漱完出來的時候,肖梧正靠在窗邊抽煙,煙霧在令人手腳冰冷的空氣中格外醒目,隨口中呼出的熱氣一齊蒸騰消散。肖梧的臉在煙霧中時隱時現,空白一片。

“你不睡?”陳寂問他。

肖梧見陳寂出來了,連忙把煙摁滅,陳寂不抽煙,他也不想讓別人呼吸二手煙。

“你先睡,”肖梧把窗戶打開一條縫,讓煙跑出去,“我等會兒再睡,現在還挺清醒的。”

“你是不是把生物鐘都打亂了?”

肖梧聳聳肩:“工作需要,沒辦法。”

陳寂走到他身邊坐下,窗外是狹窄的小巷夜空,潮濕陰冷。

“你不睡?”肖梧側過臉看著他。

“明天不上班。”

“好吧,隨便你。”

兩人的對話陷入沉默,陳寂在琢磨該怎么和他開口。他知道肖梧找到了份工作,但看起來他不是很開心。“你工作的地方在哪兒?我去捧捧場。”

“窄巷那兒,挺遠的。”

“好,”陳寂笑,“明晚上我去看看。”

肖梧嘴角翹起來:“你可別再像上次一樣吐到暈倒了。”

“哪有暈倒!”陳寂被捉住痛腳,“可算是讓你逮著了啊,回回拿這說事。”

“哈哈,開玩笑啦,我工作的地方不鬧,挺清凈,有點像咖啡廳。”

“那挺好啊,”陳寂疑惑,“但我看你怎么不太開心?”

肖梧摸著左手的繭,這是他在猶豫時下意識會做的動作,他拿不準該給對方講多少,對方又能聽懂多少。

陳寂勾著他的脖子,朝他耳朵哈出一口熱氣:“好久沒聽你唱歌啦,最近沒寫新歌?”

“……沒。”肖梧望著窗外發呆。

陳寂看著近在咫尺的肖梧的臉,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涌上頭部,他的眼睛如同福爾摩斯的放大鏡一樣描摹著對方的每一個毛孔和瑕疵。嗯,他瘦了,有很重的黑眼圈,下巴上的胡茬也長長了,小辮也長長了不少,沒精打采地搭在肩上。欲望幻影時近時遠,陳寂覺得自己拼盡了全力在勒緊一匹沖向懸崖的發瘋的馬。別別別,陳寂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理智告訴他應該立刻把手從對方肩膀上拿下來,但他又如一個嗑藥的癮君子般癡迷對方身上的煙味。

肖梧不舒服地動了動,陳寂驚覺般撤回手,偷偷打量對方,肖梧好像沒覺察到什么不對。

“收入怎么樣?”陳寂掩飾尷尬般問道。

“還成,一兩百一晚吧。”

“那你月工資都跟我差不多了,不請我吃頓飯嗎?”

“請你吃大排檔嗎?”肖梧面無表情地問,然后繃不住了,大笑起來,“那肯定得請啊,說吧!你想吃什么!隨便挑。”

“我想吃牛排。”

“……”肖梧真想扇自己兩個大耳光。

“哈哈逗你啦,看你緊張那樣,”陳寂笑,“我們吃火鍋好了,就在我家做,你負責采購就成。”

……這還差不多,肖梧心里呼出口氣,說:“你喜歡吃什么配料啊?”

兩人關于火鍋的食材、醬料、底料、配菜、啤酒,花生米又討論了個遍。肖梧幾乎都能聞到火鍋的香味啦。這香味無疑也是對美好未來的憧憬。果然只有在穩定收入之后才能奢談人生啊,肖梧這么想著,不知不覺什么時候睡著了。

?

☆、十一

?  十一

這是冬日難得的晴天,玻璃窗篩去陽光的清冷,保留了它的溫暖內核。一縷光線穿過玻璃,撫摸著肖梧,從額頭到眼睛。

肖梧感覺眼皮暖暖的,睡意潮落,將沉浮于夢境之海的肖梧拋在了現實沙灘。

他抖抖腦袋,小辮也隨之晃動,像頭剛睜眼的小獅子。掛鐘顯示現在是11點10分,起得還不算太晚,他想。走下了床。

吃飯的小方桌上,一個瓷碟罩著他的早餐。肖梧打開一看,一碗小米粥冒著熱氣,四個包子,一碟咸菜。

肖梧餓極了,很快就將這些吃的一掃而空。但他還沒吃飽,他打開小冰箱想看看有沒有什么能吃的——幾份速食意面和三明治——不知什么時候放進去的,可能是哪次陳寂過來時順手買的,這會兒卻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他把一份意面放進微波爐,定時,嘀的一聲,意面在光中旋轉起來,開始接受無數粒子的轟擊。肖梧打了個哈欠,揉掉眼角的眼屎。

他沒告訴陳寂的是,前天,他接到老家的一個電話。父親心臟病突發住進醫院,要做一個大手術。老家不指望他能出多少錢,只希望他能回去看看。他已經兩年沒回過家了。

兩年前的那個大年夜,萬家燈火中,他和家人談崩了,熱氣騰騰的餃子沒動一筷子,他背著吉他,揣上兩千塊,在大雪紛飛的夜晚離開了那座小城。這之后直到現在,他沒回過家,家里打來電話的次數用一個巴掌就能數清,每次最多持續兩分鐘。他開始忘記一些人名和地名,還有一些面孔。

但這個電話并未讓他有多少回去的打算,他覺得家鄉身處另一個遙遠而偏狹的地方,無法接納他,作為傳統意義上的失敗者。父親一直有心臟病的毛病,這幾年也許病情有所惡化,但肖梧到現在都忘不了那個晚上父親對自己說的那句話,離開這個家門你就別再回來,父親用決絕的眼神這么說,他幾乎不敢相信那眼神里充滿仇恨和憤怒。也是那個眼神讓他下定決心,永不歸家。

現在他們想起我了,肖梧不無幸災樂禍地這么想著,或者在這個層面上,他仍是未成熟的,他仍然無法用一種理性的態度面對他和家人間的溝壑。

仇恨一旦形成,將難以根除。

晚十點,窄巷酒吧。

都市的年輕人們三三兩兩坐在酒吧里,隨吉他聲輕輕搖晃。巖層紋理的墻壁上掛滿畫框和樂隊演出海報,彩色便簽紙貼滿一層又一層。微光從木板的縫隙間滲出,氤氳在啤酒和原木的氣味中。不遠處的舞臺上,海水般深藍的燈光包繞著駐唱者,他抱著吉他在彈一首美國的流行鄉村民謠。

陳寂手里拿著瓶科瓦娜,站在昏暗的角落里看著肖梧。

肖梧感覺到有人在注視自己,在solo的間隙抬起頭朝舞臺下看了一眼,盡管只是一瞥,但他迅速地抓住了那雙清亮的眼睛。

他朝對方露出了一個笑容,對方也抱以微笑。

肖梧彈完了一首曲子,喝了口水,對著話筒低聲說:“下面這首歌送給我的一位朋友,盡管我們只認識了兩個月的時間,但感覺像認識了很久,這種感覺挺好,也感謝喝酒的時候有你。歌是周云蓬的,希望你和你們能喜歡。”

他開始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