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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其實已經(jīng)與我無干。是我自己用所謂‘黎民百姓’的籠子裝了自己,作繭自縛卻還想讓你學(xué)著,豈非可笑?帝鴻,我唯希望你能活下去而已。” 他正在一點一點的消散,連那笑容也變得透明而虛幻。我伸出手去觸碰他,帝晨輕輕地回抱住我,開口道:“我忘記很久了,現(xiàn)今終于記起來。在這世上,我真正在乎的,其實只有你一個。” 手中驀然一空,仿佛流砂四濺開來,即便收緊雙手也再無法觸及。 黃昏天邊的纖云散去,稀稀落落吊起幾顆昏星,最后一絲光亮湮滅,帝晨化作的銀光在飛塵之中消散。 自此之后,天地間再沒有他的存在。 ☆、第54章 帝晨消失的那一刻,我的心仿佛驀然空了一塊,從骨髓里泛出冷戰(zhàn)來。腳下是接連不斷的震動,耳邊是撕心裂肺的哀嚎,浮游仍在和顓頊纏斗,我卻像是失了力氣,只能站在原地不動。 “以多欺少,共工就是這樣教導(dǎo)你的么?”顓頊已然不支,趔趄了幾步勉強架住浮游一招,出言挑撥。 浮游不語,采鳥隨即冷哼道:“打不過我們,就像改成斗嘴了嗎?我們可沒多少時間陪你玩,你還是早點去死來得正經(jīng)。” 顓頊不屑開口:“你這樣反復(fù)無常的小人,又有什么資格同我說話。” 采鳥被戳中痛腳,面色一白又一青,半晌方才壓著怒氣道:“若非你算計,我怎么可能背叛帝晨大人?你說我是小人,你又算得什么東西?老了不死,偏拖著全天下人為你陪葬!” “采鳥小兒,燕雀安知鴻鵠之志?”顓頊搓著牙花子道:“生在*之中,你可曾想過這四海八荒之外是何情形?天道弄人,想我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卻一輩子只能困在這彈丸之地,與庸人為伍。” 浮游忽然插嘴:“你破壞天柱,是為了離開這里?” 顓頊道:“不錯,我正是打算毀了大陸,引天道干涉,隨后吞噬其獲取力量脫開禁錮——正是因為我早年得了這個上古流傳下來的法陣,帝晨那廝才會與我接觸。哈哈哈哈,若天下諸人知道自己敬仰的帝晨竟是這樣的惡人,不知會作何感想!” 浮游皺了一下眉,忽然道:“出去了又能如何,你在這里得不到的東西,在哪里都不可能找得到。” 顓頊一愣,眼瞳中滲出滲人的涼意,隨即從喉嚨里傳出了低低的笑聲:“尋得到如何,尋不到又如何?這世上大半人活得渾渾噩噩,我卻不能這樣,既然活著,便自當(dāng)快意隨心,寧可負天下人,也決不負自己的心意。看看天上的紅月,天道已經(jīng)出手了,還有誰能阻止我。” 畢竟是活了十幾萬年的老不死,窮途末路不失梟雄本色。浮游和采鳥皆是靜了一靜,我終于微微將臉側(cè)向那里,寒風(fēng)擦地而來,將我頭發(fā)衣袂吹得翻飛。 顓頊立時凝神警惕,我靜靜地掃了他一眼,彎起唇角開口道:“你太吵,閉嘴。” 他臉色數(shù)變,勃然大怒地cao控騰空劍破風(fēng)而來。我站在原處未動,顓頊因我未采取任何動作疑惑了一瞬,攻勢卻并未停止,伴隨極大的聲勢,爆炸一般的聲音驟然響起。 騰空劍綠色的殘影消失在煙塵之中,顓頊意識到它已經(jīng)準(zhǔn)確地擊中了我,眼中浮現(xiàn)出不可置信的喜色,然而下一刻他的表情便生生僵住。 我用手指夾住劍鋒,騰空劍的刀刃自那一點開始緩緩崩解,鐵屑反射著紅色的寒涼月光,隨風(fēng)飄搖著落在地上,像是干涸的血漬。 “怎么可能,那可是騰空劍!”顓頊渾身如此鋒芒,搖著頭不能置信地后退一步,若有所覺地低頭,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肩上出現(xiàn)了一簇細小的火焰。然而在訝色出現(xiàn)在他臉上之前,那火苗便沖天而起,帶著讓人睜不開眼的熱氣瞬間席卷了他的整個身體。 在所有人反應(yīng)過來前,顓頊就已經(jīng)哀嚎著倒在了地上,痛苦地翻滾著想要撲滅身上的熊熊大火。 我緩步上前,掐住他的脖子將他慢慢提了起來,眼睛如寒潭靜水,漠然沒有半點波動:“不必拖延時間了,你已經(jīng)別無選擇。我給你最后一個機會,發(fā)動那個所謂的法陣吧。” 顓頊張大嘴發(fā)出嗬嗬的聲音,下定了決心一般,用發(fā)抖的手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簡,月光照在上面,似是有所呼應(yīng),天上的血紅滿月竟如心臟一般搏動起來,發(fā)出甜夢網(wǎng)子回頭金不換,能不能被原諒,關(guān)鍵看你以前夠不夠浪。 我于是倚在一顆樟樹上,居高臨下地望著他,似笑非笑道:“哦?” 采鳥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轉(zhuǎn)移話題道:“帝鴻大人,不提這個,我來這里,其實是因為今年家中新添了一口人,想請您給那小崽子賜個名字。” 大概是覺得我在這里無所事事閑得很,近來許多人都喜歡隔著端華宮大門來找我說話,采鳥便是其中之一。 懶懶地收回視線,我道:“第十一個了吧,那就叫慕容十一。” 采鳥:“……我只是叫您幫我取個名字,您怎么連姓都給我改了。” “你那姓配上什么名都難聽得緊。”我冷笑一聲,回答道:“或者就叫采花賊,似乎也不錯?” 采鳥半晌說不出話來,終于嘆了口氣道:“唉,您這脾氣愈發(fā)得糟了。再憋上些日子,大概能將來的人都嗆回去。不過我知道,您日日在這里坐著,等的其實也就只有一人。” 我半瞇起眼睛,采鳥抖了一抖。待我從樹上一躍而下,他又抖了一抖。 我道:“你莫非是覺得,我出不去就動不了你?” 采鳥苦笑了一聲:“其實我這次來,還有一件事,便是同您道別。從今往后,我大概不會再來這里了,反正您大概也不需要我來陪著了。” 我挑起眉梢,靜靜地看著他從身后取出一樣?xùn)|西來,對我鄭重道:“我雖然進不去,但只要是沒有生命的東西,就能穿過這道屏障。帝鴻大人,臨走前,這樣?xùn)|西有人托我一定要交給您。” 他將手中之物拋進來,我抬手接住,才發(fā)現(xiàn)這竟是恢復(fù)如初的騰空劍。 采鳥道:“為了修復(fù)這東西,花了我不少心思,連東王公也去求了一求。欠您的,這樣也算是還了一些。” “即便是騰空劍,也破不了天道設(shè)下的這道壁壘。”我微微皺眉,抬眼看向他,不解道:“你這是何意?” “您忘了,騰空劍還有許多別的作用。當(dāng)年顓頊敗在帝俊大人之手,大人正是用這把劍暫時封印了他。騰空劍能溫養(yǎng)魂魄,即使沖破了封印,此后顓頊也一直附在這把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