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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母女二人是端莊溫婉的好模樣,如今卻發絲凌亂,滿面都是凄慘的淚痕。 姜馳心痛,卻無可奈何,將藥包緊攥著,雙目猩紅。 “這藥用不得!這不是什么好東西,你這樣只會害了她!” 說這些話的時候,姜月芙仍是狼狽的在掙扎,額上泛出冷汗,嘶啞著哭出聲,一聲聲地求他。 他不忍再聽下去,無視程汀蘭的呼喊,拔腿就要離開,走路時牽動了傷口又疼得一抽。 齜牙咧嘴的抬起頭,又猝不及防撞上了姜恒知。 他臉色陰沉,像是強忍著怒火。 見他這模樣,姜馳多少也猜到了。“她不肯回來?” 姜恒知冷哼一聲,面色隱怒未及答話,程汀蘭就先一步沖出來,毫無儀態地攀著姜恒知:“為什么不回來,夫君你怎么能不把她帶回來!月芙怎么辦啊,月芙撐不住了啊……這是她jiejie,只是一點血而已,讓她回來啊。” 不知是說了什么,又刺激到了姜恒知,他扯下了程汀蘭攀著她的手臂,猛地一耳光打再姜馳的臉上。 力度之大,直接將站立不穩的姜馳打翻在地。 “夫君!你這是做什么?” 姜恒知身居高位,向來注意言行舉止,連對下人都極少苛責,在府里鮮少有過疾言厲色的時候。 此番動手,的確是因為怒極。 “我行事自有分寸,并非未曾告知過你,不許去找林菀!”他深吸一口氣,指著程汀蘭。“你管好程郢!他姓程,卻三番五次插手相府的事務。我憐你與她姐弟情深不曾說什么,可如今卻是變本加厲,我再三說過,林菀的事我心中有數,你為何還要去為難她!” 他說完后,程汀蘭哭得停不下來,質問他:“你既然心里沒鬼,為何不許我弟弟和阿馳去看她!為何堅持要將她安排在府外,還幾次去探望她。分明派了下人去,你去做什么?我怎知你到底是為了月芙,還是為了你自己!” 程汀蘭的嗓音有些尖利,聽得他眉頭緊皺,手顫了半晌也沒做什么。 哭泣聲和絕望的嘶吼,安慰、爭執、痛苦的呻|吟聲,都聚集在了這個院子里。 混亂又可悲。 姜馳背后的疼痛,時刻提醒著他在宮里遇到了什么。 嘴角的傷口也讓他想起那個為了姜小滿而和他打起來的人。 “她為什么不回來?”他問道。 姜恒知:“如今有太子和威遠侯府的人護著,只能等她消氣了自己回來。” 程汀蘭一愣,立刻道:“這怎么行!月芙怎么撐得住,她們是姐妹。她怎么會不愿意回來,你讓她回來,我們一定會好好對她的,相爺你再去找……” “住口!”姜恒知忍無可忍,目光銳利。“月芙可曾當她是姐妹,你要小滿顧忌恩情,她如何應你?簡直是癡心妄想。” 程汀蘭身子癱軟,被侍女扶住了。 她想到屋子里躺著的姜月芙,想到林菀,再想到程郢,心中不由生出了怨懟,出口刻薄:“我癡心妄想,如今這一切是誰導致的!月芙中毒是替你受過!這段時日你對陶姒和小滿心懷愧疚又如何,是你生生逼瘋了陶姒,小滿也是你讓她生下的。不覺得可笑嗎!” 他們的夫妻恩情也在一日日消磨,被折磨的不止是月芙,她又何嘗不煎熬。 少年夫妻,一路攜手,卻抵不住成為一雙怨偶。 “你覺得自己負了陶姒,那我呢?你也負了我!你就是對林菀動了心思,休要再欺瞞我!” 程汀蘭何曾在他面前這般歇斯底里,和當初的溫婉柔和的她判若兩人。 姜恒知表情冰冷堅毅,眼神卻有被戳破的心虛,在程汀蘭斥責的時候,甚至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不該是這樣…… 他偏開目光,不再看她,最后長嘆一聲離開。 程汀蘭怔怔地看著姜恒知遠去的背影,那身錦袍上已經染了另一種香氣。 可這是她親手縫制的錦袍。 “……”她嗚咽著哭出聲,甩開侍女跑進屋子。 - “侯爺,是姜家那個小少爺求見,又是來找小滿姑娘的。” 下人將此事稟告給威遠侯,他胡子一翹,不耐煩道:“太子殿下說了,見與不見全聽小滿的,你去問她。” “是。” 姜馳來找小滿的時候,她正準備出門。 昨日韓拾來見她,卻不知是被江所思說了什么又回去了。 姜馳不是在宮里挨了板子,若不是看在姜恒知的面子上,興許還要被趕出國子監,怎么今日就來找她了? 江若若沒好氣地說了句:“這人好生不知羞,連丞相都被勸回去了,他還要纏著你不放,難不成還想挨打?” “他挨打和這件事有什么干系?”小滿有些奇怪。“來找我為什么會挨打。” 江若若笑道:“也不知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他欺負你第二日就在宮里受了罰,必然是被人交代過了。要不然憑什么韓拾動手,卻要罰他一個丞相之子,國子監的祭酒可不會傻到得罪丞相。再說他舅舅,墜馬后還不見大事,看完大夫左手就折了,你竟不覺得蹊蹺?” 她并不知道其中詳細經過,自然也不會瞎想。既然若若都明說了,也只能是因為周攻玉。 “就說我不在,讓他回去。我們還是從后門走吧。” 若說之前是恐懼,知道林菀的身份后,她一想到姜家的人便覺得厭惡。 白芫承認身份后,小滿勸過她離開,都沒有成功。從前是偷偷跟著,如今是光明正大的跟著,就算被小滿發現也懶得躲了。 小滿也不再趕人,畢竟周攻玉是白芫的主子,她為難白芫也無用,總有離開京城的時候。 江若若挽著她的胳膊,一路上都在唏噓韓拾的遭遇。“以大欺小,也才堪堪占到上風,他若真是這般還如何做得了將軍?” “韓二哥可以做大將軍,他以后會是最厲害的將軍。”她笑起來,語氣堅定,仿佛看到了韓拾身披戰甲凱旋的樣子。 行人圍在路邊,嘰嘰喳喳說個不聽,江若若隱約聽到了她們提起“三皇子”。 “我聽祖父說,三皇子今日要領兵回朝了,當初他爭奪太子之位失敗,便被貶到了邊關,也挺可憐的。” 小滿聽江若若說可憐,想起的卻是另一件事。 當初周定衡是有心上人的,還是孫太傅的女兒,這次回京她有意打聽過,孫小姐好像已經和郭守言成婚了。 那三皇子肯定很傷心吧…… 走了不久,她停在了一家書肆前。 正巧江若若想要去對面的賣頭面的鋪子,二人暫時分開了。 書肆古舊狹小,在外撐了個棚子用來曬書,里面昏暗一片,散發著陰冷和霉味兒。 一個粗布衣裳的姑娘正在和老板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