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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得了那個什么、什么來著的病以后,就沒有這樣真實(shí)的感覺了。好似每一個上一分鐘都是好像存在又并不真的存在一樣,每天生活在沒有過去的恐慌里。這時候旁邊楞住的工作人員已經(jīng)上來拉開了他們,沈念連雙眼都是赤紅的,還不停地想沖上來再踢踢他幾腳,大嚷著「你這個廢物」、「你去死吧」。顧若為接過身邊工作人員遞過來的紙巾掩住口鼻,瞬間就被鮮血浸濕了。啊,出了這么多的血嗎?顧若為還有些發(fā)楞,他從來都不記得,沈念是這么有暴力傾向的小孩,一直都是乖戾卻安靜的,好看到像是人偶娃娃一樣默不作聲的孩子。他愛著的孩子。一直都,一直都愛著的孩子。從最開始看到沈念的時候,顧若為就明白他是不同的。那年顧若為才不過二十歲,卻已經(jīng)在酒吧駐唱了好幾年,算是小有名氣。后來因?yàn)楦鞣矫娴臈l件都不錯,就被唱片公司的老板相中去發(fā)行了迷你專輯,反響也還算不錯。但其實(shí)顧若為更想去找到一個,更適合他的歌的聲音,而在這時候,沈念就出現(xiàn)了。那執(zhí)著又孤傲的神態(tài)很像幾年前的他自己,但又并不完全相同,沈念天生的自身?xiàng)l件要比他來得出色得多。不管是臉蛋,身材,或者聲音,都是天生的藝人。從開始就明白這種事情的顧若為,那時候的心情就好像是發(fā)現(xiàn)了璞玉一般的美好。嚴(yán)厲地訓(xùn)斥和苛刻的要求,其實(shí)都是細(xì)心又快樂的雕琢。也有放松的時候,在還沒有作為Lost出道之前,練習(xí)的閑暇,他們也會偶爾一起出去打打球吃吃飯,累了的時候也會背靠著背曬曬太陽,并不說話,只瞇著眼睛,坐在陽光里。但從那時候開始,顧若為就想一直一直,坐在這個孩子的身后,成為他的依靠。想成為只要他一回過頭來就可以看到的人,替他搞定所有搞砸了的事情的人,睡著的時候?yàn)樗麎汉帽唤堑娜恕?/br>并不是要成為他放眼望去的整個斑斕的世界,而是只想成為他身后的一個小小的巢xue。只可惜,他大概再也無法守護(hù)下去了。幸好他愛著的那個孩子,已經(jīng)終于長大了。變成了可以和他對視的男人,不會因?yàn)槌庳?zé)就傷心落淚,不會因?yàn)榍訄鼍捅ё∷l(fā)抖。但也離他越來越遠(yuǎn),就像雛鳥終于有了可以自由翱翔的翅膀,就不再需要那樣的巢了。飛出去了,會有自己的巢xue。然后舊的那個,就在冬天的最后一片葉子掉落的同時,被寒風(fēng)撕裂了。明明從來都不是悲觀的人,顧若為還是喝下最后一口酒,掩面哭泣了起來。顧若為房間里的是五顏六色的便條貼,和沈念初遇的時候的時間地點(diǎn)情景,沈念最愛吃的東西,為沈念寫的第一首歌,沈念第一次交女朋友的時候,沈念第一次寫出自己的作品雖然自己不停的找碴卻還是很開心……很多很多瑣碎的事,雖然明明以前都根深蒂固,現(xiàn)在卻偶爾還是會看到的時候就發(fā)楞。也許明天早上睜開眼睛,就什么都想不起來了吧。門鈴?fù)回5叵肫饋淼臅r候,顧若為有些踉蹌地打開臥室的門,好好的關(guān)上,才跌跌撞撞地去打開客廳的大門。沈念站在門口,抱著雙臂看著他,一言不發(fā)。顧若為勉強(qiáng)穩(wěn)住身體,往墻邊一靠,「進(jìn)來?」沈念瞥了他一眼,卻沒有動,只把手里的文件袋扔進(jìn)他懷里,「給你。」顧若為沒防備,抱在懷里,問道:「是什么?」沈念楞了幾秒,然后轉(zhuǎn)過身,「你自己看吧。」顧若為叫住他,「你不進(jìn)來喝杯水?」「我沒時間。」完全不留情面轉(zhuǎn)身走開的沈念,背影是慢慢成熟起來的倔強(qiáng)模樣。顧若為只靠在那門口,從文件袋里抽出里面的合約來,卻是份解約書。他知道沈念有解散Lost單飛的念頭已經(jīng)很久了,但是要解除合約需要很多錢,很大的一筆錢。怪不得沈念最近那么拼命的接工作,原來就是為了要贖身離開。沈念已經(jīng)簽好了字,只要等他簽上就好了。干什么要搞得像離婚協(xié)議一樣啊,真是的。顧若為自嘲地笑起來,他拿出了筆,簽上名字,鄭重的放回文件袋里。這個世界上永不放棄的理由有很有,放棄的理由卻往往只有一個——因?yàn)檫B最重要的,都已經(jīng)失去了。顧若為拉開床頭柜的抽屜,倒出一把鎮(zhèn)定劑來混著烈酒喝了下去。大概被沈念看到他這個沒出息的樣子,又要罵他是廢物或者人渣了吧。但是實(shí)在是太灰心了,灰心到恨不得明天不會再醒過來,灰心到只要一看到清晨的陽光就覺得很絕望,灰心到每一刻都痛恨自己還活著。明明已經(jīng)沒有什么值得他留戀的了,甚至還會暗自期待沈念這個臭小子后悔一輩子。可是又從心底里最深的地方覺得舍不得,想再繼續(xù)在那個人的背后默默注視著。但是已經(jīng)沒有機(jī)會了,不被給予任何機(jī)會,也不值得被給予。顧若為笑了笑,對著床頭柜上沈念的照片說了最后一句話,然后一手拿著刀片,用力地在手腕上割了下去——「我愛你,可是對不起……再見。」韋楓吊著受傷的胳膊沖到顧若為的病房的時候,沈念已經(jīng)坐在里面了。沈念的臉色很蒼白,他雖然本身就很白晰,此時卻呈現(xiàn)一層病態(tài)的淺灰來,只默不作聲地抓著顧若為的手,并不說話。韋楓就算平時看沈念再怎么不順眼,這一瞬間卻什么都說不出來。是他的車太過招搖,吸引了狗仔隊(duì)跟車,他一個沖動跟狗仔隊(duì)飆起車來,才會沖上了路邊的廣告牌。他的車是敞篷車,猶豫的一剎那,顧若為護(hù)住了他。廣告牌直接砸到了顧若為的身上,頭部受傷昏迷,他卻只有輕微的擦傷而已。這個時候面對沈念,韋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但是沈念并沒有抬起頭,甚至像是什么都沒有聽見一樣,只低頭看著顧若為,一言不發(fā),像是凝固了的塑像一樣。「呃……」韋楓有些尷尬地開了口,「我……」沈念這才好像意識到他進(jìn)來了一樣,捉起顧若為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然后站起身來。沈念出了門,韋楓跟在他身后,看著沈念在外面的長凳上坐下,他也有些不知所措地坐了下來。沈念依舊是低著頭,好像是自言自語似的:「我從十八歲的時候開始,就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