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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沈約的整個身體都藏在沙發后頭,只有一個烏黑的小腦袋冒出點尖,露出小半個眼睛,鏡片上全映著顧寧遠一個人。這個姿勢也很好,只要顧寧遠那里有任何風吹草動,沈約都能瞧見,還能及時把頭縮回來,不讓顧寧遠發現。可顧寧遠忽然放下手里的文件,目光掃過來,偏過頭微微挑眉,“嗯?我這里有什么東西,你看的這么認真?”沈約一下子被抓的措手不及,他一貫是反應迅速,思維敏捷的人,這時候卻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小腦袋呆在原地,愣了好一會,才像只膽怯的小倉鼠一樣縮回去,窩在沙發上,當做什么事也沒有發生。其實才開始的時候,沈約還勉強能克制住自己,看上兩眼就能收回視線,權當做獎勵,再不太專心,也不太致志地翻幾頁書,磨一磨時間,便又把頭扭過去。可到了后來,桌子上的東西實在是吸引不住沈約的注意力,便破罐子破摔,兩只眼睛全顧著盯顧寧遠了。但這樣說實在是太丟臉了,沒事干偷偷摸摸瞧別人的臉,沈約在顧寧遠面前只能以沉默作為掩飾了。顧寧遠離開辦公桌,走到沈約待著的沙發前頭,一只手就把他的臉從抱枕里撈出來,鼻息間還帶著清晰的笑意,“怎么了?不說話了?”沈約面紅耳赤,他這輩子面紅耳赤的次數很少,全都在顧寧遠面前。“沒,沒什么,”沈約側著臉,辦公室冷硬的燈光在他的臉上拂了大片陰影,只能讓人瞧見他臉部精致秀麗,像工筆描繪出的輪廓,和因緊張而舔濕了的,鮮艷紅潤的嘴唇,仿佛一朵顏色飽滿,正在盛開著的花,這動人極了。他說起話來也結結巴巴,“我就是,不小心抬頭,不小心看到那邊的……我還不能看看嗎?”顧寧遠聲音拉長,慢悠悠地答應了一聲。又說:“那要偷偷摸摸的……”沈約惱羞成怒,“那你待在那,又沒有寫了一個告示牌,說是不準人看。”話是這么說,可聲音卻還是軟軟的,還有些孩子般特有的甜膩的委屈,明明是自己的問題,卻非要推到別人身上,還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這大約只有被寵著慣著,每天糖水泡著長大的少年才有的。顧寧遠忍不住笑瞇了眼,繼續慢條斯理道:“我只是想告訴你,你可以光明正大看,我長得又那么見不得人嗎?叫你這么不敢承認喜歡看我。”沈約的臉更紅了,像是要燒起來了一樣。其實顧寧遠這么些年都明白過來了,沈約一直都有些過度依賴自己。比如八歲才在醫院見面的時候,那么排斥被人喂飯,后來長到這么十歲,卻又在自己眼睛好了的那一天又用黑布條把眼睛蒙上,還尋了個正大光明的理由,說是要憶苦思甜。實際上是可憐巴巴地捧著飯碗,指望著顧寧遠能再喂他一次飯。顧寧遠心疼他,后來到了那一天,也不用沈約再裝可憐了,自己主動接過飯碗,把沈約當成方面那個只由自己照顧的孩子。導致過度依賴的因素有許多,大約是由于童年的眼傷,又有沈約自己的脾性影響。他心里荒蕪的很,冷漠孤僻,即便笑的再溫柔,也總是拒絕與別人往來。可他的心尖上又有一塊特別柔軟的地方,記錄了一切脆弱稀少的情感,這些情感太少,所以顯得太重,沉重到有時候沈約都負擔不起。畢竟他上一輩子就只是因為顧寧遠曾經對他施舍過小小的善意,便用性命報答回來了。而對于此生的沈約來說,一般的事都不值得記住,也不值得耗費感情,有些事卻銘刻在了骨子里,讓人一生也不會忘記,譬如童年的恐懼,又譬如黑暗中的顧寧遠。總是顧寧遠。就在沈約才聽了顧寧遠的話,還在絞盡腦汁地思考該怎么回應才能更情深意切的時候,虛掩著的門忽然被敲了敲。門縫里露出一縷長發,隱隱約約能看見門外有一個高挑靚麗的身影。宋清輕輕推開了門,手里拿著一沓文件,笑的禮貌而恭謹,“老板,這是財務部才送上來的,給您過目。”她方才就來了,因為門沒有關的嚴實,在外頭聽到老板說了一句驚天動的話,膽子實在不夠大,怕被老板滅口,就拖到現在,沉默了這么長時間才敢敲門。顧寧遠瞬間便收斂了笑意,又恢復到往常的冷靜,卻又并不算疏離,“把東西放在那吧,辦公桌左上角的東西我看完了,你先送給設計部。”畢竟是當了顧寧遠多年的秘書,宋清熟練地找到文件,領著新的吩咐離開了辦公室。而沈約呢,注意力早就集中到了宋清身上,直到她從辦公室里消失,目光才收回來放到顧寧遠身上。顧寧遠把他的鬢角邊的頭發拂到耳朵后頭,“辦公室是不是無聊極了?要不要讓司機帶你去周圍逛一逛,看看什么有意思。”沈約這才回過神來,他很順從,身體微微前傾,配合顧寧遠的動作,又很認真地回答,“不用了,我只要光明正大地看著哥,就已經夠有趣了。”顧寧遠:“你這個興趣很好,繼續保持。”在工作中能抽出這么多時間逗弄一下沈約已經是太奢侈的事了,接下來的時間里,顧寧遠忙著處理文件,而宋清作為秘書,助理高學又不在,她來的就更加頻繁了。顧寧遠覺得有些不對勁來,每次只要宋清一進門,沈約的目光便會立刻從自己身上溜走,不知道跑到哪個地方。而這時候顧寧遠一抬頭,沈約就像一個乖孩子,正坐在沙發上或是看書,或是玩游戲。只是那縮手縮腳的模樣,看起來比剛才還心虛。這又是怎么了?終于到了吃午飯的時候,時間緊張,沒有時間出門吃飯。宋清一向負責訂餐,此時來了辦公室,踩著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到沈約身邊,“唔,小少爺要吃什么飯菜啊?我來幫你訂,好不好?”她對這個小少爺好奇極了,老板是什么性格,她共事幾年最清楚不過,竟然會說出那樣的話哄孩子,簡直是可怕。沈約手里拿著書,聽了這句話目光頓了一會,等到宋清問了第二遍,才慢慢地抬起頭,這是他難得的不禮貌,就像是恃寵而驕,仗勢欺人。沈約想了想,先問:“那我哥吃什么?”宋清見他模樣好看,不知怎么的也起了逗弄孩子的心思,便悄聲說:“這可不能讓你知道,老板說過的,不能告訴其他人。”沈約的手指捏緊了書,笑的卻越發可愛,真是一個十三四歲單純的孩子,輕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