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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在周末播放一些經典影片。也會有小成本的私人電影通過各種方式在這個放映廳上映,大多是晦澀難懂的文藝片,講著一些普通觀眾難以理解的故事情節。片子上映那天,齊肅翹課和楊宿禛一起去放映廳看電影的。因為不需要電影票,所以也沒法事先選定座位。也不知是齊肅名聲太響,還是校園宣傳很到位,兩人即便在放映前半個小時到場,還是沒搶到好位置。齊肅因為學業關系,片子殺青之后就一直沒機會參與后期的制作。因為拍攝耗時太長導致后期趕工,楊宿禛自己也忙得昏天黑地,齊肅反倒不好耽誤他摳出來的睡眠時間了。所以,這是齊肅真正意義上完整觀看這部影片。那是盛開在硝煙戰火中的愛情,只要稍加回憶,便充滿炮火和死亡的影子。部隊軍官松和平凡的漁家女蓮生。跟隨部隊來到前線,守衛蓮生所在的戰略城鎮的松,最后命懸一線時卻又被蓮生所救。松偷偷地喜歡上了蓮生,準備在她生日那天正式向她告白。敵人的沖鋒號角卻打破了這個計劃。這一戰,傷亡慘重,松所在的部隊以極大的代價抵擋住了敵方拼死的攻擊。松也在這場戰役中身負重傷。昏死的松并不知道這是他所參加的最后一場戰事,持續多年的戰爭在他昏迷期間終于以己方的勝利而告終。而他,已經不需要再回到那個小城里。松托人幫他將蓮生接到省城來,卻被告知蓮生早在戰爭勝利后便離開了家,不知去向。自那之后,松再也沒有得到過蓮生的消息。那一年,松二十三歲。他想,他永遠不會忘記這場讓他年輕身體里永遠留下數條巨大傷疤的戰爭,永遠不會忘記蓮生系在發辮尾端的那朵山蓮花。兩年后,松便因為創傷后應激障礙癥,遠渡重洋來到美國接受心理治療。在這個異國他鄉里,松卻奇跡般地同蓮生再度重逢。他們迅速墜入愛河,并決定等松的病治好,攢夠錢后就回國結婚。這一年,松二十九歲。他們過著簡單,卻是松從未想過自己能得到的生活。他們擁抱,zuoai,吵架,和好,過日子。是最最平常普通的情侶。仰望陽光時甚至會懷疑自己是否在夢中。如果這是一場夢的話,那就讓他永遠不要醒來吧。三十五歲的那年,他們終于決定結婚。求婚地戒指被他藏在蓮生每天清晨起來都會使用的梳妝盒里。他為自己的那點小心思而竊喜,幻想著蓮生在看到戒指時的喜悅,興奮地無法入睡。第二天,他在熟悉的清晨里醒來。陽光很好,窗欞上的吊蘭也開了花。他起床去洗漱,沉重遲緩的身體讓他驚疑。洗手池的鏡子里映照出一張臉,歲月的溝壑爬滿額頭和臉頰。他依稀能從熟悉的五官里辨認出這張臉。那是,七十歲的他的臉。一夜之間,他變成了七十歲的自己,卻又不是他自己。他有了一個同樣白發蒼蒼的妻子,子女早已各自成家立業。住在郊區的普通別墅里,院子養著一圃迷迭香。上蒼仿佛跟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七十歲老人忽然要和金婚妻子離婚,并拒絕承認子女對其財產的繼承權一事被當地新聞報紙大肆報道一番后,不了了之。離婚后的松,搬遷到了一個西海岸城市。有海,也有陽光。搬入新家后沒多久,松便病倒入院了。即便醫生強烈建議他住院觀察病情,松依然拒絕治療,執意出院回家。他只一味等待死亡的降臨而已。時間給了他最大、最致命的創傷,這是任何手術,藥物都無法治療的。陌生的女記者不知從哪里順藤摸瓜前來采訪他。三顧茅廬,鍥而不舍。【只是一個普通老頭的故事】【沒關系,我相信您】【即便這些很有可能只是我胡說八道,自我臆想?】【是的】【如果你愿意相信,那我說說也無所謂。我也不想把這些東西就這么帶進墳墓里】【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該從哪里說起好——】【我進入西線正面戰場時,距離那場戰爭的全面結束還有一年零三個月…………】最后一幕鏡頭伴隨著仿佛戛然而止的語句,慢慢拉遠,變黑。單音節的鋼琴聲悄然切入,每一個音調都仿佛是主人公人生的碎片從記憶里剝落下來,落入觀眾心中。演職表滾動時,齊肅還能聽到前排某個人詫異地問他身邊的同伴,這就結束了?有不少人留下來聽最后的主題曲,伶仃的鋼琴聲里逐漸混合婉轉悠長的小提琴。所有的相遇和別離,一瞬間紛紛隨著樂曲呈現在腦海中。齊肅注意到楊宿禛在觀影的全程沒說過一句話,甚至連動作都很少。真正的全神貫注看向面前的大屏幕。對于齊肅來說,這只是他拍的很多場戲中的一部,導演青澀又糾結,有些固執卻滿身天賦。也算一次很好的合作。而對于楊宿禛來說,跳過微電影的試水,直接執掌攝影機拍攝長達六十分鐘的大電影,是人生中的第一次。并且這部片子還是他的沖獎之作,意義可見一斑。是好?是壞?是成功?還是,失敗?齊肅拋開楊宿禛摯友的這個身份,只單單以觀眾的視角,以電影人的審美來評價這個片子。他能得出的結論是,即便楊宿禛沒有得到學院月桂獎的最佳導演,他依然是值得關注,在未來極有可能大放異彩的新人導演。事實上一開始只看了前幾CUT分鏡稿的時候,齊肅是沒想到最后會拍成這樣。整個片子,全程都只有男主角松露出了正臉。其他所有出場人物基本都只有聲音表現和局部的捕捉。齊肅是當之無愧的絕對主角,撐起了整個電影的演技。更不如說,如果齊肅表演得不好,那么這部片子就會失敗得很徹底。由于太多鏡頭和情感表達都是通過松的表情和肢體動作反應來讓觀眾產生共感和理解,所以一旦主人公的心情大起大落,這樣的第一視角很容易讓觀眾感受到更強烈的沖擊。楊宿禛實在是大膽,又劍走偏鋒。當然這個片子本來就是實驗電影,不需要考慮其商業價值。關鍵意義是,到底能不能用這種方式來拍電影?拍出來的效果好不好?能在這種貧瘠的人物表現里做出完整的故事表達嗎?楊宿禛需要明白的是這些。“走吧,報幕都快結束了。”齊肅轉過頭去,碰了碰楊宿禛的肩膀。放映廳陸陸續續離開了不少人,此時只剩下零星一些觀影人坐在位子上說話,有的也已起身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