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褚喻淡淡的盯著閉上眼睛的浮舟，沒有打破他的沉默，也沒有走開，就這樣看著他，內心平靜。

    她的氣定神閑，跟浮舟的難過憋屈形成了鮮明對比。

    不知道過了多久，最后還是浮舟沉不住氣，又主動開口了。

    他睜開眼睛，目光復雜地看著褚喻：“你為什么不說話？褚喻，你現在，是在跟我冷戰嗎？”

    “還是說，你就是喜歡看著我難受，故意不理我？”說這話時，浮舟的唇色很蒼白。

    他的面色就沒有好過，身體和心理上的傷一塊痛，有那么一瞬間，浮舟覺得自己要崩潰了。

    他不喜歡褚喻用這樣的眼神看他。好像......他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死就死了一樣。

    “你先養傷吧。”褚喻道，“有什么話，等你傷好了我們再說。”

    “我愛不愛你，是不是不在乎你的死活，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傷。”褚喻表情很平靜。

    “可我現在最在乎的就是你的想法，”浮舟白著臉說，“喻喻，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的。”

    褚喻道：“我沒什么想法。”

    浮舟：“......”

    “能不能別用這么冷漠的表情看著我？”浮舟無力的說，“看在我現在這么難受的份上，算我求你了，好嗎？”

    “......”

    褚喻轉過身，背對著病床。

    樓層比較高，從這往外看，窗外藍天白云，陽光正好，褚喻心里卻像是被一塊灰幕遮住了似的，霧蒙蒙的。

    浮舟安靜的看著她的后背，眼神脆弱。

    他不知道怎么了。

    褚喻知道。

    她后知后覺的，因為浮舟替她擋刀的事，在生氣。

    氣他沒有分寸，氣他不在乎自己的命。

    浮舟醒過來的那一瞬間，褚喻是真的開心，開心過后，就越來越氣。

    萬一這一刀真的把他給弄沒了呢？

    萬一呢？

    褚喻緩緩閉上眼睛，浮舟要是真的沒了，她又是否真的能像她刺激浮舟時說的那樣，只顧自己生活？

    131 想通

    這樣的狀態, 兩人持續了好些天。

    人的某種情緒或者某種想法上頭時，在沒有想清楚之前，很難不糾結。

    褚喻以前有過這種感覺, 是想不清楚為什么自己總是無法跟人交心，又為什么，別人都是好姐妹好閨蜜出雙入對，自己卻沒有無話不談的知心朋友。

    現在就是關于浮舟。

    當年的她之所以會想通, 是因為放下了。她把目光都放在了自己身上，工作, 生活，都盡最大的努力做到最好最舒服。交朋友這種事, 她看開了，有最好，沒有就算了, 一切隨緣。

    但現在不太一樣。

    ......具體哪里不一樣, 褚喻不想說。

    浮舟第三天就出院了, 搬回了褚喻的家, 醫生和醫療設備都在短時間內配備齊全，病情相關的專家們都住到了對面, 隨時待命, 亞青也一塊住在那。

    亞青白天會隔一個小時過來看一下，作為浮舟和褚喻一路走來的感情“見證人”，亞青一眼就看出來這倆人在冷戰。

    褚喻還好，人人都懂得道理, 被偏愛的有恃無恐嘛。但是，跟著一塊冷戰的浮舟就讓亞青有點刮目相看了。

    亞青敏感，對這兩人的感情看的很清楚，冷戰歸冷戰，大問題肯定是沒有的，至于因為什么冷戰，那是這兩人的事。

    讓亞青意外的是，浮舟竟然撐了三天。

    三天誒。

    對別人來說，可能一眨眼就過去了，浮舟可是十幾分鐘見不到褚喻就抓肝撓肺的男人啊。

    搞不懂。

    亞青也從一開始的輕松，變成了現在的小心翼翼。

    事出反常，他反而不敢管了。

    可能是身體異于常人，有特殊能力的原因，出院后，浮舟的傷口好的很快，到第三天得下午，浮舟已經可以不用人扶著，獨自在地上來回慢走，還不會扯到傷口了。

    褚喻冷靜了三天，心里那點難以形容的復雜情緒終于調節的差不多了。

    褚喻不太喜歡太多外人來在家里走動，于是，早中晚飯，亞青都會叫保姆做好了送過來。

    浮舟這幾天有點食不下咽，剛動完手術，本來身體就不太舒服，感情也不順。他第一次跟褚喻冷戰，內心的煎熬難以言說。

    褚喻也沒有完全不理他，到底是為了她受的傷，她還沒有冷血到完全不顧浮舟的地步。她還是挺關注浮舟的，亞青沒在，浮舟有什么不方便的，褚喻都會放下手里的事去幫忙。

    褚喻只是不跟浮舟說話。

    □□的無視。

    冷戰過的人都知道被深愛的人無視有多難受。那種……自尊心被壓在地底狠狠摩擦，苦澀的感覺鉆心刺骨，偏偏，他還無能為力。

    第三天，褚喻主動找浮舟說話了。

    她冷靜了很多，也想通了一些事。

    像浮舟這種情況，一味的避而不談是沒有用的，如果她沒動心，不在乎浮舟，那肯定是自己怎么舒服怎么來的。但現在，她動心了。

    感情一旦上頭，很多行為就是會有所顧忌，不然到最后，難受的還是自己。

    但褚喻并不打算把自己的位置放低。也不會因為想通了而放棄自己堅持的一些東西。

    她只是打算換個方式而已。

    褚喻坐到沙發上，安靜的打量了一會躺在沙發上疑似閉目養神的浮舟：“我知道你沒睡著。”

    132 崩潰與溫柔

    浮舟抿了抿唇, 沒吭聲。

    褚喻把手撐在他腰側的沙發邊沿，用商量的語氣道：“關于我倆的事，我想了挺久的, 現在有一個我能接受，但你不一定滿意的解決方案，你要聽嗎？”

    靜默了一會，浮舟緩緩睜開眼睛：“我不一定滿意。”他咀嚼著這幾個字, 自嘲的笑了笑，“你都覺得我不一定滿意了, 還一副似乎在征詢我意見的態度跟我說話，何必呢？”

    “你什么意思。”說話帶刺, 褚喻聽著就不舒服，“有話好好說，OK？”

    “我是想好好說, 可是你給我機會了嗎？”浮舟的眼尾漸漸紅了, 他心里積攢了太多的情緒, 這幾年褚喻給他的委屈, 還有求而不得的痛苦，都因為褚喻在病房里說的那些話, 而全部激發出來了。

    “我一直想跟你好好的, 我也知道，一開始我認識你的手段不算太光彩，我做的一些事情，我的一些行為, 包括我的精神狀態，都對不起你。可是喻喻，怎么你就是看不見，看不見，我有在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