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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嗓音干枯沙啞。 他說:“不認識。” “啪”的一下,謝冰一巴掌再次打在他的臉上。 “看著我,再說一遍,我是誰?” 黑甲碎裂蔓延的臉上,鬼面羅煞的眼睛終于紅了。 大師姐從來不打他。 她沒有動過他一根手指頭。 他張口:“不認……” 一句話沒有說完,“啪”的一下,又打在他臉上。 謝冰眼圈紅著,面容依舊森冷:“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告訴我,我是誰?” 她的聲音清冷平淡:“別以為我還對你有耐心,你知道的,我對你下手已經(jīng)不會手軟。” “你現(xiàn)在不說,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說出來。” 她話語冷厲,手掌抬起來,明明是凌厲的威脅,卻怎么也沒有殺意。 令人聞風喪膽的,恐怖詭異的存在——鬼面羅剎,他再也說不出不認識。 他撲通一下跪在謝冰面前。 緩緩的伸出手,抱住了謝冰的腿彎。 他的頭深深的勾下來,沙啞哽咽。 他說:“大師姐。” …… 宿采逸扭過去臉,不讓謝冰看。 謝冰兇戾:“別動,讓我看看。” 宿采逸不敢動了。 謝冰抓住他的頭,捧著仔細端詳。 不是厭惡的,憎惡的,恐懼的眼神。 再也沒有人那么心疼的、柔軟的看著他。 謝冰多久沒有這么看著他了? 他沉默著,不再躲閃謝冰的眼神。 謝冰冷靜的說:“到底怎么回事,全都告訴我。” 是與這些天胡說八道、嬉笑怒罵截然不同的態(tài)度和語氣。 褪去那些圖窮匕見的互相算計,物是人非的敵對生死,謝冰冷靜看著他,掌控一切的模樣,讓他覺得仿佛變成了那個小小的少年。 心中曾經(jīng)發(fā)下誓言,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人的他,唯獨面對著謝冰一敗涂地。 他低低說,“當年我離開太虛派,一切便變了。” …… 當年的宿采逸,是太虛派中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 他年紀雖小,卻被顧莫念收為最小的男弟子,天賦絕倫,受盡寵愛,顧莫念將主座事務(wù)分擔給他處理,他亦是做的井井有條,深受贊譽。 整個修仙界都在吹捧他。 若非殷倦之被內(nèi)定為下一任主座,那主座之位,毫無疑問便是宿采逸的。 那么多的吹捧之下,他很快便飄飄然。 他愛慕上這天地之間最驚才絕艷的女孩,這赫然成了他的情劫。 小師妹萱瑤不染塵埃,像是小開心果一樣天真爛漫,他朝夕癡迷,若是能與萱瑤成為神仙道侶,他自當了卻一樁心愿。 然而,一切都不是他所見到的那樣。 一朝淪為囚徒,身敗名裂,這個世界終于對他揭開了殘忍的一面。 他心心愛慕的少女,根本不是想象中純潔無瑕:她愛上了另外的男子,隱瞞了早就與他人茍且的實情,默認宿采逸去挖師姐的內(nèi)丹。 他尊敬愛慕的師父當面道貌岸然,未曾沾染半分因果:自小儒慕的師父顧莫念攛掇他去做那樣卑劣的事情,將他玩弄在掌心。 就連他的大師姐…… 他知曉他對不住她,可是在冥冥之中,他一步一步的走進了大師姐早就布置好的陷阱里。她便是那般冷冷無情的看著她走進了陷阱。 送別之時,他已然明白大師姐什么都知道,因為大師姐從來不對他說那些虛偽的話。 他不想聽那些話,他明明抱的那樣緊,卻清楚的明白,大師姐再也不會原諒他。 大師姐早就對他失望,并且已經(jīng)將他視為敵人。 一朝淪落。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錯,分明是做苦役,卻每日被派往最嚴苛冷酷的地底,他被封了靈氣,變成了比牲畜還不如的奴役。 他犯的罪罪不至死,本不該遭受這些。那里有死無生,若非他命大,怕是早就死在了這牢獄里。 冷靜下來的宿采逸便知道有人想要害他。 直至他發(fā)現(xiàn)他的神智越來越不清醒,他的味覺越來越退散,有時他常常會控制不住自己發(fā)瘋,卻換得一身的鞭笞。 大家都說,他瘋了。連看守他們的副堂主都說,他瘋了。思路╭ァんΘм んΘмヤ 宿采逸只覺得萬念俱灰:他瘋了嗎?他真的已經(jīng)瘋了嗎? 他卑微的蜷縮在地上挨鞭笞的時候,就像是一灘爛泥……不,自從他身敗名裂,他就成了一灘爛泥,爛在地里無人問津。 好惡心,這個世界好惡心。 那些曾對他敞開過的光鮮亮麗,權(quán)利財富,煙消云散,當初的人上人,變成了人人可以踐踏的,腳底的爛泥。 好惡心。 他被封了靈氣,只能吃飯,他懷疑有人對他下毒,連飯都不敢再吃,他的生命漸漸的失去了力量,他愈發(fā)瘋狂,他就要變成一個徹頭徹底的瘋子,他開始對人產(chǎn)生了巨大的懷疑:這一切,出自于誰的授意? 他做下這種丑惡的事情,幕后黑手是他尊敬敬愛的師父,師父是正道之首,一身正氣,受人敬仰,他的師父不會讓他活著。 天之驕子,一朝隕落,癲狂成癡,不日死亡,多么適合他的結(jié)局。 宿采逸油盡燈枯,喪失了味覺,嗅覺,他的眼前常常一片模糊,還要被鞭打著做苦力。 直至那天天地震顫,天塌地陷,無數(shù)的淵魔從地底而出,淵魔撕咬著勞役們,將他們咀嚼成rou沫。 他被咬的不成人形,到底是曾經(jīng)驚才絕艷的修士,他掙脫了獸口,掉下深淵,摔在巨石之上,落入到巖漿之中,焚身碎骨,血rou錯位。 模模糊糊的視線中,他隱約看到一抹純白身影。 顧莫念親自來殺他了。 而在世人眼中,他是來救小弟子的。 他慘笑著轉(zhuǎn)身,自己墜落到更深處、更深處。 虛偽。 若他不死,他要殺盡這虛偽的天下人! …… 等他醒來之時,他不像是人,倒像是一塊支零破碎的血rou。 他的魂魄漂浮禁錮在一團灰蒙蒙的透明土中,而他的血rou粘附在一起,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他周身被封的靈氣回來了,他一動也不能動,便在那混沌土中重新開始修行。 被灼燒成枯骨的身體漸漸有了生機,發(fā)狂的神志漸漸清明下來,可是,被燒焦毀容啃噬的臉和身體,再也回不來了。 永永遠遠,定格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他恨盡了人,惡心那些虛偽的人,他要殺干凈這天下人。 他的靈丹變成一團混沌,與淵魔有了更深的聯(lián)系,冥冥之中,他恍若與天意勾連,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這天意。 這天意在告訴他,要推滅這修仙界,推翻圣廟。 他已然癲狂,他只想殺盡這天下人,又有何不可? 多年后,鬼面羅剎率領(lǐng)淵魔,橫空出世。 而這時,他終于得知了大師姐的死訊。大師姐被逼的入魔,她入魔之時指控顧莫念的那些話,在正道所遭遇的那些,令他愈發(fā)惡心。 而后十幾年,鬼面羅剎率領(lǐng)淵魔攻占修仙界各州,摧枯拉朽般勝利,推翻圣廟,殺光天下之人,便是他的目的。 直至這時,他知曉謝冰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