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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 窒息。 沉寂。 一場大戰,灑滿了赤紅的鮮血,唯有圣道依舊圣潔,她走在紅與白之間。 謝冰一步一步而來,更近了。 死寂的周圍,終于有了些微的聲響。 有修士在哀嚎,有修士在謾罵,有修士想要沖過來,想要殺了南宮無寐,有修士指著謝冰鼻子說紅顏禍水,若非是她不安于室,怎么會引狼入室…… 是殘血遍地的戰場。 九霄的目光,牢牢鎖定著她的后背,她當然知道。 她走的很穩,面容很平靜。 九霄微微勾唇,抬手,手指微微一勾。 將魔尊圍繞的水泄不通的對敵修士,緩緩退后,層層疊疊密集到窒息的殺陣,赫然袒露。 龜裂的痕跡越來越密集,周遭的一切都變成了血色,一條白色圣道直達眼底。 遙遠的盡頭,南宮無寐半跪在中央,微垂著頭。 他已然成了血人,唯有貫穿身體的巨大白色曼珠沙華,在發出灼灼的光。 微閃,微閃。 涓涓的血流出來,他恍若已然千瘡百孔。 他似有所感,終于抬頭。 他與她對視。 …… 孔逸仙一直在旁邊看著,看的牙都要倒了,手中的酒都不香了。 ——怎么回事? 不知道為何,他對于謝冰有種天然的親切,他仿佛比任何人都容易懂她。 在太虛派之時,顧莫念還對謝冰視若不見之時,他便已經覺著謝冰很對自己胃口,這種對胃口,不像是才認識,倒像是認識多年…… 謝冰向他借南宮聽雪指骨之時,他分明是將謝冰的一襲青裙,與白衣少女重合在一起。 在某一方面,謝冰赫然與南宮聽雪有相似之處,若是聽雪的女兒還活著,想必與謝冰一樣吧?思路手機端 只是,今日謝冰在九霄面前的所為,總是讓他感覺與他所認識的“謝冰”不符,他總覺著,這與藏書閣里的那個謝冰,不一樣。 難道……謝冰打算反抗圣子? 孔逸仙瞳孔一縮,連忙又灌了一口酒。 他定然是瘋了! 這世間,除了南宮聽雪,沒有人敢反抗圣子,反抗圣意,反抗天道! 謝冰這般溫順,無非是知事不可為罷了!她怎么敢在天下人面前反抗九霄? 一壺酒飲盡,他赫然看到,謝冰已經快要走過來了。 …… 圣道很圣潔,圣道很長很長。 謝冰走的很慢。 她走過了太多人,她看到了太多死去的修士,她看到了醫修們在療傷,她看到了孔逸仙。 她終于走到孔逸仙面前。 她笑了起來,她扭身遙遙看向九霄,“九哥哥。” 九霄淡漠看著她,“嗯?” 她乖乖請示道:“我想起一事,孔前輩明日一早便要動身離開,再次隱世不出,此生難見。我本來是要送前輩的。只是驟然與九哥哥今夜大婚,明日一早定然是沒有力氣來送前輩。” 有人調笑起來,這倒是也是,大婚紅燭高照,溫香軟玉,誰又能一早起來送前輩辭行呢? 九霄輕聲道:“你的冤情得洗,孔真人出力良多,你想如何?” 孔逸仙不明白謝冰想要做什么,然而當她提到他的名字時候,便有一種隱隱的默契,他直接向著謝冰而去。 謝冰極為平靜:“我前兩日借了孔仙人的東西忘了還,今日還給孔仙人便可,明日便不送他啦。” 九霄的瞳孔深處,是淡漠的白。 “不許說話,還物便可。” 謝冰笑起來:“我自然不需說話,我只與九哥哥說話。” 遙遙圣道盡頭,南宮無寐半跪在原地,他的脖頸之上,架著司徒同光森冷的劍。 妄劍在此,誰能放肆? 南宮無寐就那么死死盯著謝冰。 看她與九霄調笑。 看她說什么大婚次日毫無力氣。 他句句都聽著,句句都殺人。 他微微閉眼,唇角是一絲譏諷的慘笑。 …… 孔逸仙眼眸微微一斂。 ——謝冰借了他聽雪的指骨。 若非這世間,他唯獨欣賞謝冰,他根本不會借走聽雪指骨,現在還給他,理所當然,只是,謝冰為何要挑在此時? 兩人站的是那樣近。 謝冰背對著九霄,東西攏在袖中用手帕半遮,她往他掌心里,放了下去。 孔逸仙的瞳孔一縮。 白色的手帕里,是森寒的骨,那骨分明沒有露出來,卻有一抹小小的銀魚從謝冰的手指里穿破消失。 他想要說什么,最終只是握緊了手帕,輕聲道: “知道了,明日不必來送。” …… 她站在南宮無寐面前,居高臨下。 司徒同光身后背著雪白拂塵,他笑吟吟道: “魔尊大人,睜開眼睛看著。” 他與南宮無寐交手那么多次,每次都要吃虧,險些斃命,如今風水輪流轉,仇人在手,何其痛快! 妄劍的劍光抵在他的喉嚨,割出一道細細的、絕望的鮮血。 南宮無寐緩緩地睜開眼睛。 那眼眸里已然充血。 血光縈繞中,唯有沉默、絕望、眷戀交織。 他沒有說話。 他只是深深的看著謝冰,就像是看著永遠不可企及的夢。 她還是跟著他走了,她還是放開了手,她順從的與圣子大婚。 他開始懷疑,謝冰當日所說的殺圣子,究竟是真的嗎? 從一開始,他便被她騙著。 她騙他,不過是為了自保,她騙他,不過是為了扳倒顧莫念。 那么……她所說的那些事,究竟真實存在呢,還是她編織給自己的幻夢? 如今大局已定,她知他舍不得,他不想殺他,她要干干凈凈而去。 當日所說的話,竟然真的成了真: 最后的信他,是孤注一擲,再被騙,便是死。 他要死在她身上。 他沙啞開口: “不知圣子之妻,要贈與本尊什么?” …… 九霄的聲音從遙遙傳來:“小尾巴,你只能說一句話。” 一句話。 今日,他只允許謝冰說出一句話,謝冰這句話,必須讓她滿意。 他已然猜到謝冰要說什么,想到謝冰說出的那句話讓南宮無寐發瘋發狂,九霄便覺著,連天意反噬都稍稍壓下。 這一句話,是說給天下人聽。 她當然只說一句話。 她也只有一句話的機會。 謝冰水墨般的眼眸終于清晰起來,她看著南宮無寐,略微歉意的笑了笑。 是抱歉啊。 南宮無寐清晰的捕捉到,他的瞳孔緩緩的放大。 …… ——她要說什么? 她要說謝謝他,她要說想殺了他,她想說對不起騙了他……她要說什么? 亦或者,這一切都是她與圣子的聯手,不過是她的一場算計。 她將他利用殆盡后,再以圣子為殺刃殺了他,免除了他這個后顧之憂。 謝冰的余生不過百年,她完全可以在圣子庇佑之下衣食無憂。 南宮無寐脖頸之上架著劍刃,脖頸割裂血流不斷,他周身力氣被耗盡,他仰頭看著她,那么久,那么久。 他終于閉眼。 硬生生扯開落在謝冰身上的目光。 他不想聽。 他從未像是此刻那般后悔,沒有在一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