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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莫念,他如此抵信謝冰無辜,為了徒弟,甘愿自毀前程,自毀修仙之路,以自身為囚籠,囚禁謝冰至死。 廢修為,毀識海,這至少會蹉跎數百年修為,結生死之境更是可怖,是以修士神識rou身為死囚籠,謝冰不死,顧莫念不出。 “至于謝冰……” 顧莫念輕吐一口氣,“她入魔屬實,自可按照最重刑罰而來,至真相大白,釘九九八十顆鎮魔降魂釘,生受折磨,廢去神識海,斷周身經脈,鎖在生死之境。” “如此,自可給天下一個交代。” “不知,可否滿意?” 這交代,已然足夠分量。 一個成魔的謝冰,與一個修仙界的最強修士,誰都知道,孰重孰輕。 而顧莫念,為謝冰爭取的,不過是一年之期。 司徒同光臉上閃過一絲不忍,嘆息道:“顧真人,你何必……” 第192章 本我 幽都冥主的信函,無疑是挑釁: ——以謝冰換十年非戰。 猶如火上澆油。 這個當口,所有的陳年舊事都被翻出來。 想當初,妖都與仙都結盟之行,妖太子姬亂芒親自指定謝冰前行,當時是小道消息,現在,卻被翻出來,與冥主冥寒蝶的行為放在一起,恍如炸雷。 這小小的女子,竟然如此紅顏禍水,迷惑了妖太子不夠,竟然將冥主也牢牢抓在手中。 冥主肯為了她十年不戰,兩人究竟勾結多少年?又有多深? 眾人憤怒的同時,想起來曾經將修仙界攪和的天翻地覆的那個女子,那個不可說的女子,南宮聽雪。 紅顏禍水。 司徒同光代表的是圣廟,也是修仙界中最高的權威,與眾位長老商議后,終于同意了顧莫念的請求。 山崖下,石壁轟隆隆打開,腳下微微震顫。 一行人走在窄窄的狹道上,直至抵達地底深處,無盡的森寒鎖鏈蔓延。 路的盡頭,黑色鎖鏈鎖在瘦削女子的四肢之上。 噬骨鏈順著纖細的手腕鉆入骨髓,可怖而猙獰。 青裙上,血跡斑斑,她的烏發披散,遮住蒼白的臉,露出的脖頸和手腕上,黑色的紋路始終不散。 神智已失的魔。 不論眼前鎖困之地,多少頂尖修士嚴陣以待,始終靜悄悄。 跪在地上,血跡斑斑的女子,沒有抬頭。 她已然失去了意識。 司徒同光上前一步,九位仙都長老共同結陣,神圣的淡銀色結印由淡而強,打在閃耀著光的結界上,結界攸而震顫,復又轉為淡色,銀色的結界變成四條光帶,直接沖著謝冰飛去,變幻形狀,鎖在了謝冰的手腕與腳踝上。 幾人收印調息,饒是法力高強,打開結界復又煉成寂滅結界鎖,也廢了很大的功夫。 扯到墻壁上的鎖鏈收起,謝冰無力的倒在一邊,司徒同光正欲上前押送謝冰,一道純白的身影已然走在他前面。 白衣云紋,身形凜然,像是一座,擋在了司徒同光面前,是殷倦之。 他半跪在血跡隱約的森冷石面上,一向不羈的面容上罕見的遍布寒霜。 修長有力的手指青筋微露,從她的腰間及脖頸之下穿過,將她攬在懷中。 很沉。 謝冰的身體,輕的像是紙片,然而手腕上的噬骨鏈以及寂滅結界鎖卻重如泰山,這是集合圣廟之力而成的禁制。 司徒同光皺眉:“倦之,你這是做什么?” 殷倦之懷中抱著謝冰,穩穩站起。 他轉身,淡看著他,“寂滅結界鎖,若非圣子,需九位圣廟長老共同結陣才可解開,你又擔心什么?” 沒有人會在千萬名修士以及仙都禁制下劫走謝冰,司徒同光心知肚明,然而這師徒兩人,竟都是為了謝冰一人甘愿千夫所指,真是讓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搖了搖頭,甩了甩拂塵,不再阻攔。 黑色噬骨鏈拖地,與石面摩擦,發出刺耳的尖銳聲。 殷倦之眼眸微垂,落在謝冰的臉上:她似是一無所覺,面容貼在殷倦之胸前,在黑色紋路之下,是蒼白到幾乎透明的肌膚。 謝冰的神識,還在夢境中沉滯。 他只能修復她的神識,然而她不愿意醒。 然而,此刻不醒,也許是件慶幸之事。 ——謝冰的神識經過雙修已經穩住,此刻已然是爭取到的最好結果。 只需一年,他便可還謝冰一個清白。 謝冰昏迷著,成魔的軀體,便能抵擋住鎮魔降魂釘的痛楚,如此,便能抵擋住那崩潰的瞬間。 她怕疼。 “謝冰,相信我。” “忍一年,我讓你干干凈凈,洗脫污名。” 司徒同光隱約聽到殷倦之呢喃,連連搖頭,誰還能讓謝冰從魔身褪去?誰還能證明謝冰從未殺人?誰還能摁頭冥主洗清真相? 君不見冥主冥寒蝶如今如此囂張,都給整個中州大陸發共示,要用謝冰換和平! 殷倦之現在是天之驕子,到底不是一手遮天,又能如何? 司徒同光幽幽一聲嘆息。 在嘆息聲中,殷倦之抱著謝冰,一步一步走在幽深狹窄的道。 他會救她。 一步,兩步。 行至三步,懷中的涼森身體掙扎了一瞬。 殷倦之幾乎呼吸停滯,不可置信的看向懷中女子。 她的身體,其實已經有些破爛不堪,遍布鮮血,衣衫丑陋,然而那雙熟悉的清冷眸子,在凝視著他。 殷倦之的心滯了一瞬,啞聲道:“謝冰?” 懷中的“謝冰”,并未回答他。 她那雙眸子初初張開,分明是審視的目光。 她在,審視他。 九位長老嚴陣以待,司徒同光冷笑道:“謝冰,你竟然醒了?” “然而,那又怎樣?你已然是魔,并非是謝冰!那日,究竟發生了什么?你殺了多少人?” 聲聲質問,怒意滔天。 謝冰聊然無懼,她甚至輕笑了一聲: “你們,不都定罪了嗎?” “你!” 司徒同光皺眉,白色的長發微飄,不愧是顧莫念之徒,入魔了也如此不羈。 謝冰的眸子里,通透到虛無,沒有情緒,沒有悲憫,沒有生機,只有無邊消寂的死氣。 她平日里,其實面容很是寡淡,常常抿著唇,有些過于疏朗的距離感,此刻卻緩緩勾起唇角,是不屑與蔑然。 殷倦之身形微微一僵,謝冰看著他的眼神,他終于看出來: 是憎惡。 是冷漠。 他幾乎疑心自己看錯了。 謝冰的手腕腳踝,俱都是鎖鏈。 她費力的推開殷倦之,寂滅結界鎖將她周身死氣封鎖,身形羸弱不堪。 她被她的手腕牢牢困在懷中。 她推不動他。 然而剛才謝冰的眼神,讓殷倦之心驚動魄。 他啞聲說,“你別掙扎,我放你下來,我與你同去。” 太沉了。 寂滅結界鎖與噬骨鏈讓她的每一步都在疼,她往前一步一步走著,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扣住謝冰的手腕。 頭頂,是長長的狹窄臺階,即將走到盡頭。 那里,是白日絢爛的光,透過小孔,向著玉階而來,灼燒黯淡的濃霧。 “我知道,你只剩本能。” 長長的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