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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死后,顧莫念為愛癡狂,寧愿入魔也要救活她。 他的入魔,由惡毒女配來抵債。 謝冰不過是一個墊腳石,一個能貫通萬人迷一代和二代萬人迷的墊腳石。 所以她貫穿原書的始終,她從一開始,就是一個被美色沖昏頭腦的惡毒女配。 從她一開始“別有用心”強娶前夫哥,到她“居心叵測”“要挾”師父顧莫念和她親密如同夫妻,再到她被入魔的顧莫念煉制成藥渣,到她成了魔修喪心病狂的做壞事,都沒干好事。 謝冰回來后,她清醒而冷漠,她理應當怪罪南宮聽雪。 然而,這個幻境里的女人,南宮聽雪,不是一切的根源。 謝冰最嗤之以鼻的,就是“紅顏禍水”之說。 男人將他們的欲念、失敗、墮落,都歸于紅顏禍水。 或許,顧莫念會說他的入魔,他所做的一切惡事,都是因為他愛著這個女人,想要她復活。 然而,那不是踐踏旁人的原因。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他,算是什么天? …… 謝冰的視線,落在南宮聽雪閉著眼睛的容顏上。 細長的眉毛微蹙,粉色的唇緊緊抿著,即便在沉睡,也有一絲顯而易見的堅韌。 是與萱瑤的柔弱完全不同的意味。 然而就長相來說,南宮聽雪與萱瑤有八分相像。 怪不得顧莫念在最開始見到萱瑤,便將她帶回太虛派好生呵護,乃至對她一見鐘情。 萱瑤與南宮聽雪,她們是母女。 謝冰深吸一口氣,她真的不怨憎南宮聽雪,哪怕她的肌血骨rou都被南宮聽雪所用,她也不會認同紅顏禍水之說。 然而…… 她的手中持劍。 她將劍向著水晶棺劈去! “砰!” 水晶棺碎裂,幻化為點點星光消失。 謝冰立在空落落的原地,周遭的黑暗在瘋狂地往后褪去,月光鋪灑一條蜿蜒亙長的大道。 這里已經被她摧毀殆盡。 她冰冷而無情地想,南宮聽雪,就該好好的死著。 南宮聽雪,不該再活過來。 她逆向而行,一步邁到了太虛峰里。 她再次睜開眼,看到自己手里緊緊捏著白玉藥瓶,她之前一直坐在窗邊,似乎在翹首以盼。 謝冰嘲諷一笑,低頭將白玉瓶中的藥丸倒出來,僅僅有一粒。 這是最后一天的藥,按照慣例,顧莫念的藥會在這天的傍晚送過來,她在等的,就是顧莫念送過來的補藥。 謝冰隨手將藥丸捏碎,站起身來。 她走到桌子前,白色的藥瓶碼了整整一排。 這是師父給她的東西,藥被吃了,不能剩下一粒,她只能留下藥瓶。 她小心翼翼地收藏著剩下的藥瓶,這是他們最后的羈絆。 謝冰向前一步,一手捏碎了白色的藥瓶,碎片在割裂了她的手指,轉瞬間幻化為星光,從她指尖漏下去。 一瓶瓶藥瓶被爆開。 她拂過眼前幻象,向著最前方而去。 …… 謝冰蜷縮在顧莫念的懷中,被他疏離克制地抱著。 她周身的肌理在撕裂,血液順著毛孔流出,濡濕了顧莫念的白袍。 謝冰最后的渴望,僅僅是一個擁抱。 顧莫念給她過擁抱。 她以為可以沖破世俗的枷鎖,和她愛著的師父不管禁忌,不管偏見,不論始終,在一起。 不再奢望。 她掙脫了顧莫念的懷抱,她穿著血衣,艱難地站直身體。 在他略微愕然的目光中,舉劍,砍碎了幻象。 …… 深山風雪透過打開的雕花窗欞,飄落到房間內相處的男女衣袂上。 窗外大雪皚皚,顧莫念體內靈氣流轉,無懼酷寒,而坐在他身邊的謝冰被凍得臉色青白,她舉手手,哈了一口氣,小心地側頭看向顧莫念。 手指微微蜷動,她伸過去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了顧莫念的手。 謝冰的手幾乎凍透了,毫無溫度。 太涼了,涼到顧莫念往后抽了一瞬。 他硬生生克制住,冷淡的眉眼中什么表情都沒有。 謝冰停滯了一瞬,她再次睜眼的時候,瞳色冰藍。 她低頭看著自己抓住顧莫念取暖的手,兩個人親密相處,卻各懷心思: ——這一方在無恥地覬覦師父美色,另外一方卻在處心積慮地利用。 她與顧莫念近在咫尺。 謝冰抬起眼睫,冰藍的瞳孔幽幽地看著顧莫念,能看清楚他臉上的每一絲表情。 她微微一笑,她直至今日才徹底明白,在當時的顧莫念看來,謝冰惡心透頂,她恬不知恥,逼著他堂堂正道之首出賣色相。 他認為,這是被謝冰丑惡的要挾。 她褻瀆他。 所以,他厭惡她。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盡管對于顧莫念來說,那是那么不堪受辱的一個月,對于謝冰來說,那一個月,是她在痛苦中唯一的支撐。 一把劍,穿透了顧莫念的胸膛,卻沒有任何血跡。 隨著冰霜之色的散落,周圍的一切都空了。 …… 眼前是大片的海水,將她的四面八方全都是擠滿,窒息的水已經淹沒了她的口鼻。 再有一息,便徹底由她自己,殺死自己。 謝冰淡淡一笑。 幻境中的目的,只有一個:被自己恐懼的,再殺死一次。 不論是什么恐懼,只要她在幻境中被自己殺死,她就失敗了。 況且,這根本不是幻境。 這是謝冰曾經被“殺死”過的真實。 這一切,都是在她身上,真實發生過的真實。 謝冰頓了一瞬,她覺著自己臉上有水珠。 原來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流下淚水,而她渾然不覺。 她隨意地擦干凈眼淚。 不許哭,不值得。 眼前的“真實”,被謝冰親手碾壓粉碎,在無邊的海水中,她看到了盡頭。 是那座斑駁的“墓”。 這里,才是真正的“虛妄。” 她前世,是與顧莫念虛情纏綿過,是被顧莫念鎖在地牢里當做爐鼎,是活生生的成了藥渣…… 然而,那個男人有最后的一點憐憫之心: ——他沒有殺她,他將她丟棄在懸崖之底。 所以,謝冰的最后“死亡地點”,不是在“墓”里,而是懸崖之底。 可是懸崖之底,又不是真正的死亡之地,謝冰成了“傀儡”,走向了人人得而誅之的歪魔邪道。 魚尺箋的幻境,只能編造一個墓。 這個墓,是讓謝冰心甘情愿地以為自己“死”了。 這個墓,才是幻境的“陣眼”。 所以,魚尺箋cao控著幻境,一定在墓那里等著她。 她終于走近了,果然。 墓碑上的文字依舊清晰,而墓前站著一個陰戾的男人,他似是有些困惑地看著墓碑上的字跡,長長的頭發傾瀉到地面上,帶著海水的潮氣。 他感受到謝冰到來,微微側頭看去,困惑收斂成狠厲。 謝冰遙遙與他對視。 她一步一步向著魚尺箋走去。 手臂垂落,松松地捏著劍,劍尖抵在地面上,“滋啦”劃出深深的溝壑。 那一瞬間,魚尺箋心底竟然莫名驚懼。 她仿佛是,腐爛了血rou只余下枯骨,也要從地獄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