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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遠在邊關的人竟然知道了,你該查一查是哪個走漏消息。”林源將白子團在一處,一把抓了,擱在盒子里,笑容中也帶了幾分諷意。“臣不在北境這些日子,有些東西那尾巴可是翹得上了天去,該死。”“能揪出來也是好事,這番結果,不是早先就預料了?”岑季白倒很平淡。“……想是以為本侯貪慕陵陽繁華,沒功夫治他們了。”林源有些失落,或許是失望吧。“西北歷來如此,這就罷了,但臣委實不曾想到,北境竟也有這般……”“肅州是得要好好治一治。”岑季白那面上笑容是無奈的,語氣里卻藏不住得意:“西北這些人上趕著送銀子,唉,內史可忙不過來。”抄家抄得手軟,如何是好?林源也是一笑。“陛下欲遣何人治肅州?”岑季白飲下一杯熱茶,慢慢摩挲著杯身,吐出一個名字來:“萬與聞。”“萬與聞?”林源仔細想了想,他這一年長留陵陽,朝中官員,大大小小,也識得不少。但萬與聞,沒聽過。“樊城府君,你該是不曾聽過他。這萬與聞本是鄭新言連襟,當初受了些牽連,背景也不算強硬,然而三兩年間,又從縣丞升到府君任上了。”岑季白冷笑道:“一個人前事拖累,還能往高處升來,若非是才干當真過人,便是極善鉆營結黨,行賄交際了。”而萬與聞,是兩者兼而有之。否則,又豈能在前世的岑季白眼皮子底下,坐上丞相位子。林源聽他說了些萬與聞在樊城的輝煌業績,嘖舌道:“若是這般,這肅州世家,可有得消受。”岑季白并不擔心萬與聞勾連肅州世家,因結黨這回事,有所結便必有所背。林家與肅州世家不和,若林家與萬與聞連手打壓肅州那些老頑固,萬與聞謀政權,林家要軍備,是兩相得益。“可臣與小潯,如何能與他聯手?”林源遲疑道,“這老滑頭,怕不肯輕信。”“你多向他索要些好處,貪圖些財富,他便信了。”岑季白道。“這……臣這臉面……”林源搖頭,這是挨人罵的事。“哪個又曉得你得了他多少銀子?”岑季白含笑道:“你記筆賬目,臨到肅州事了,寡人再治那老賊,到時候,借你這幾筆賬目,與他定罪。”前世叛臣,只殺了并不解氣,怎么著也得是壓榨一應價值。也是西戎這一回實在是教林家人打怕了,不敢惹事,岑季白便不怕肅州翻騰。“陛下這意思,小侯記那賬目,是否如實,又有哪個曉得?”林源有些得意:“陛下如此信得過臣?”“你愛怎么記便怎么記了,到時候拿出來數目能治他個死罪便可,余下的……”岑季白與他斟了滿滿一杯熱茶,潑了些許與雪地上,倒留下大半,擱在林源身前。“陛下這是何意?”林源變了臉色,語聲有些發顫,這慫恿臣子索賄留賄的,岑季白怕是千古第一人。“只此一回,下不為例。這是……算是償還安夏的。”岑季白沉吟道:“安夏老族,林氏祖地,這些年……”岑季白終是難以說出些感念的話,只各自心照了。“陛下!”林源重重跪在地上,心中澎湃不已,這些年風雪中苦戰,那些揮灑的熱血,于此一刻,都灌注了更為飽滿更為深厚的意義。守衛家國是林家理所應盡的責任,但能得到國主認同,能得到岑季白這一份苦心,是他身為武將的榮幸,更是傲氣。“原本,是要褒賞的。”岑季白扶他起來,搖了搖頭,“可你家這勢頭……”林源動容道:“多謝陛下!林家而今……確有些難做。”說到“難做”二字,卻又灑然一笑,“陛下襟懷,源自愧弗如。”能容得下林家這樣煊赫,的確是不易。岑季白一則因前世之故;二則是因了林津;再則,也是與林源相識相知,知他究底。更何況,林家如今的煊赫,也是他一直維護下來的結果。“難怪小津是那般死心塌地了,著了魔怔似的。”林源想起幾年前的事情,道:“你這人,當真是不錯。”岑季白挑了挑眉,不悅地掃了他一眼,給三分顏色就能開個染坊,林府上不知天高地厚的,分明是眼前這一個。“臣好好一個弟弟,那時情狀……”林源嘆了一聲,想起林津來,這才道:“怎么今日倒不見他?”“西山圍場送了十來頭黑熊,慣例是王后瞧著,給各家分送些熊白。”岑季白道:“這可是難題。”攏共只這么十三頭罷,哪里夠分的。陵陽這些富貴世家,黑熊雖難得,卻也不見得稀罕,因各家里費些人力,總能捕獲一二。但積了熊白的冬熊卻不一樣,深山老林,眠在厚雪下幽洞中,實難尋覓。偏又只寒月里才有那熊白,臘月時節,比秋末時更為薄透晶瑩,更為味美。再者宮里賜下,更比自家里捕獲的不同。“噫……那今兒個臣可就來得巧了。”林源搓了搓手。“三哥說你最愛個紅蓼酒滯熊白,似乎還有個乳釀熊白,早讓人備下了。”岑季白道。“還有個什么……”林源皺著眉想了想,“也是個瑩白如雪的,偏又帶著點辛辣氣,像是薤白配的……哎,想不起來。”“林府上該能分上一頭,自個兒回府上倒騰罷。”岑季白起身,要領他往宴廳去,林津該是在那里等著了。“我家里人口多。”林源忽道。語氣神色,俱是鄭重得讓人信服。岑季白嘴角抽了抽,當先快走了幾步,不與他多話。因林源這染房開得,已經不只是一家了。十二月里,堪堪休朝,第二日,岑季白便與林津微服往樵陰去。車駕出了陵陽城,城外二十里,小刀駕著另一輛馬車候在路旁。小刀消失了兩天不見蹤影,據林津說是要他采買,只是問他采買什么,林津并不肯作答,一副神秘高深模樣。待到再見了小刀,岑季白正要問話,小刀卻扶著另一人下了馬車行禮。“小民沈夜,拜見陛下,王后。”那下車的人竟是沈夜。岑季白幽怨地望著林津,有如控訴。他竟以為他家三哥容易哄,才怪!以林津之執著,豈會輕易作罷。因遲衡、沈朗等人已是無法可想,林津便將主意打到沈夜這里了。林津靠在岑季白懷中,手里捧了一把琥珀核桃,眼睛眨了眨,一邊專注地看那瑩潤色澤,一邊往口里塞了一顆,語聲含糊道:“我是讓他治病。”“……這哪里是病?三哥……不是病,沒有病。”岑季白哭笑不得,正發愁于如何寬慰他,卻見林津斜了他一眼。岑季白陡然生出幾分不安,又聽他道:“哦……那我是沒病。”“我也沒病!”岑季白急急搶道,心里塞得很。林津又“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