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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本是合家團圓的喜慶日子,連尋常巷陌的貧苦百姓在這天也是一派歡樂的,可偏偏這富甲一方的蘇府今日里是愁云慘霧,一片蕭索。去年十一月,宮里處斬了內務司和織染司的總管太監。本是皇帝家世,卻一時間天下嘩然,天家無所謂小事。這其中,蘇府可謂是震動最深的。兩名宮人所犯皆為貪污瀆職之罪,皇商之流,怎么逃得脫干系?蘇府作為御用的織染皇商,首當其沖便受到牽連。剛入了臘月,全國各地的蘇家商鋪便被查封,貨物錢銀皆被凍結,竟是一時陷入了絕境一般。眼看年關已過,初五便是開市,蘇家真正是被逼得窮途末路了。錢莊里的銀錢不能用,家里的余財便流水般的散了出去。這當口,也是蘇家人脈深厚,還送得出錢銀,否則,真是想送錢上門,別人都不敢收。肯舍得下代價,自然是找得出生路,戶部一員大吏算是給指出了一條明路,路的那頭,直指當今圣上的親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逍遙王——景淵。那員大吏送出話來:在職者,皆不敢于此當口徇私舞弊,稍許寬松已是大膽的作為,唯有這身在閑職卻榮寵有加的逍遙王才敢向圣上求下些特赦。要說這指路的人,還真不知是好心或是惡意。沒錯,景王爺位極人臣,更是當今圣上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如若能求得景王爺出手,當然能化險為夷。可是,如何能求得這位逍遙王的垂憐呢?這可是大難題了……逍遙王封號便是“逍遙”,禮部當年為這有違祖制的封號不知上書了多少回,禮部尚書更是差點死諫,當今圣上還是一意孤行的賜封景淵為逍遙王。“朕這胞弟,金枝玉葉、尊貴無比,合該一生逍遙,自在隨性。如果朕連兄弟的一世逍遙都賜不下,天子豈非笑話?!”皇帝的一席話,把大臣的反對生生堵死,景淵自此賜封逍遙王,一時恩寵無兩。此后,皇帝更是把自己的金口玉言發揮到極致。這樣一個人物,什么能打動他?蘇家家主犯了難。一合計,所幸窮極奢靡,把能備的都備上,擬了禮單一份,送上王府。誰曾想,禮單奉上不過一個時辰,一騎快馬至蘇府門前,禮單奉還又送上書信一封。送還的禮單愁壞了蘇家當家,可是一聽還有書信,立馬奉上豐厚的酬金恭送走了送信的侍衛,便急急忙忙拆開了信。信紙一大張,空空蕩蕩,正中間兩個大字,寫的是龍飛鳳舞,氣勢萬鈞——蘇葉。蘇家家主幾乎片刻都未猶豫,合上信紙便邁進后院,同時招呼管家道:“把二公子找來。”這是開頭,沒有rou,后面就會有,章章都有一輛小馬車停在王府的門口,和氣勢恢宏的朱色大門相比,分外寒酸。簾子掀起來,從馬車上跳下一衣著單薄的青衣人,身材頎長可是紗帽遮臉,居然看不到真面目。守門的侍衛們看這馬車寒酸,本就質疑這不是王府的客人,更兼之來者紗帽遮掩,不以真面目示人,于是斷定來者不善,呵斥道:“什么人!”“在下蘇葉。”來人正是蘇家二公子,蘇葉。“即是蘇公子,為何紗帽遮臉?請問有何身份憑證?”蘇葉遞上拜帖,回到道:“拜帖在上,可為身份憑證,至于這紗帽乃是家兄之命,恕在下失禮了。”侍衛見他對答有度,奉上的拜帖也無差錯,便通報了王府管家景六,將人迎進了府。管家景六是個五十來歲的人,相貌平凡但是人精一樣的人物,客客氣氣把蘇葉迎進了府,卻是直接帶進了前院的廂房。“王爺吩咐了,蘇公子來了便是客,如有招待不周的,也請見諒。”蘇葉點點頭,客氣得應答:“有勞了。”“蘇公子還有什么吩咐?”景六客氣的詢問。“這……”蘇葉有一絲猶豫。景六是什么樣的人?人情世故看遍,蘇葉哪是他的對手,不過這個世故的老管家本著不得罪忍的原則還是等蘇葉自己開口。“蘇公子不妨直言。”“不知道在下可否煩請管家代為通秉,覲見王爺呢?”景六哈哈一笑,說道:“蘇公子且安心住下,既然進府做客,王爺總是要見的。”這話看似應承,實則婉拒,一來一回,如同沒有說。蘇葉一時也不知如何回話,只好暫且在屋中住下,靜候召喚。一住便是七日,蘇葉住得分外不安生。王府前院廂房是個清靜地方,可是也實在是太清靜了。七日來除了一日三餐送食的下人,蘇葉竟沒見著有外人。如此忍了七日,終于是按耐不住的截住了送餐的下人,求見王爺。蘇葉自然也不是傻的,日日送餐來的都是下等仆役,他當然不認為這些仆役能為他通秉,只是尋個緣由能踏出這個小院而已。說是客人,他是什么身份自己知道,這七日形同軟禁,現如今要出這院落,還要想做點兒什么總是要尋個借口的。那下仆也是訓練有素的了,通秉不行,出院那也是不行的,態度還算恭敬,可就是攔住蘇葉不讓他踏出這小院。素來安靜的院落里一時喧鬧了起來。“放肆!”訓斥的聲音響起,蘇葉和這仆役俱是一愣,景六也不理睬,斥責那下仆道:“蘇公子是客,這是王府的待客之道么?還不下去!”那下仆于是便灰溜溜地躬身退了下去。蘇葉聽到景六的聲音,一抬眼,卻被景六身前一人給引去了心神。那人身著素色的錦袍,袖口、領口、衣擺處卻細細的用金線繡著彰顯身份的花紋,許是正月里天氣正寒,一件狐裘披在身上,原是白色的卻在陽光下折出一圈金色的光暈襯得那人的臉色比園中盛開的白梅更清高三分。蘇葉當然知道這是誰,卻一時看呆了不知道作何反應。景六看看主子的臉色,大膽提醒道:“蘇公子,還不行禮?”蘇葉回過神來,掀起衣擺下拜行禮。“你要見本王?”景淵的聲音和他的面相倒是不像,是帶著幾分沙啞的低沉,未免了蘇葉的禮數,就著這姿勢,半抬眼簾瞅著面前跪著的人。“蘇葉有事相求。”蘇葉斂了斂心神,朗聲答道。“哦?所求何事?”“雌伏之辱,不死不休!”饒是景六這等人精,聽了這大膽的話,還是倒抽了一口冷氣,忙抬頭去看景淵的臉色,卻見王爺臉上半絲波瀾也無。“你們都下去吧。”景淵揮退了仆從,拾步走進了院落。蘇葉輕移膝蓋,繼續面向景淵跪著。“如是,你是要向本王報復了?”“不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