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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些什么,心中竟隱隱有些不是滋味兒起來。他也覺著自己著實是太過反復無常了些,這般說一出是一出,也實在太過任性,因而將這種心情掩藏的嚴嚴實實的,絲毫也不肯向外吐露一句。只是在商討正事之時,望著那人冷峻的側顏,不免又有些莫名的委屈。當日對自己好之時那般掏心掏肺,如今不過說了他一句,竟就擺出這一副冷臉來與他看,再面對他之時也是不假辭色,說不兩句話便匆匆要走,神情像是塊終年不化的寒冰。騙子。通通都是騙子。寶玉暗戳戳地于心中給這人蓋了個騙子的戳,隨即轉念一想,卻又不覺愣了一愣。他怎么覺著......自己眼下有些像是寒窯門口苦苦等待丈夫歸來的怨婦呢?----卻說如今因著江南官場免了一大批官員的職,不得不新招了些當地才子暫替。而其中新踏入仕途的一個孫姓書生,姓孫名亦,本是這江南沿海村落中的一個秀才。因著精通四書五經,人又年輕,倒也頗有幾分才情顯揚于外。如今入了這官場,便被任做了個主簿,平日里無事也常常往營地中來。他本是頗為嫌棄大軍身上沾染的血腥之氣的,深覺會污了自己這身好容易沾染上的墨香。可一來他資歷尚淺,二來,偏生如今主事的護國公又常在這營地中待著,府中官員欲尋他商議事情,不得不遣人往這營地中往來報信。如此一來,這孫姓書生也就不得不踏入此地了。初時他只想著,這人人口中皆狡詐殘忍、殺盡千軍不動聲色的護國公,不知是何等的粗陋蠢物、無知莽徒?他一點也不愿讓這人污了自己的眼,因而連興致也是懶懶的,只拿了文書進了營帳,頭也不抬道:“下官此次前來,特為請國公爺向府衙一去。這是需要國公爺看過的文書。”他靜靜地低著頭待了許久,這才聽到頭頂上有漫不經心的聲音傳來:“......放這里罷。”這聲音與他想象之中的粗啞嗓音全然不同,反而帶了幾分理所當然的貴氣,因著聲音壓得極低,反而愈發露出幾分動人心魄的意味來,似乎每自唇齒間吐露出一個字段,都帶著無盡纏綿之意。孫亦的心頭不禁一顫,隨即壯了壯膽子,緩緩抬起頭來。入目的哪里是什么粗魯的彪形大漢?卻是一個周身皆是貴氣的俊美青年,貌若好女,氣質斐然,靜靜坐在那處便是光華遍灑,無端端令人感嘆,上天之鐘靈毓秀之德原來皆在于此。他烏壓壓的緞發自肩頭傾瀉下來,正坐在床畔,專心致志地看著床上的什么人。一眼見了其人,孫亦方才知曉了一眼誤終生究竟是何等滋味。孫亦一直都知曉自己是有龍陽之好的,然而這也并非是什么丟人之事,眼下契兄弟之事盛行,世人頗為推崇,深以為風雅。況且他雖有此癖好,卻并不耽誤其將來娶妻生子后代滿堂,因而心中自覺無礙。只是村中平日所見,不過皆是些無知村民,風中來雨中去,面朝黃土背朝天,如何肯令他這個心高氣傲之人與之結契?然而今日所見的護國公卻全然不同。孫亦幾乎要按捺不住胸腔中這顆直欲噗通跳將出來的心,前所未有地堂皇起來。直到護國公見著他久久不動,懶懶抬起眼來又瞥了他一眼,眸子里顯然有些不耐煩,這才令孫亦有了些反應,忙顫著一雙手將文書放置在了床邊的案上。直至此時,他方才小心翼翼抬起眼,向那護國公身上瞥了一瞥——可這一眼,他卻見著這位貴人神色猛地溫和下來,連帶著眸中都溢出了脈脈春水,唇邊噙了輕柔的笑,將被褥輕輕向下拉了拉。他這才瞥見床上的人,那是個看起來身形纖瘦的少年,此刻安穩地闔著眼睡著,雙手緊緊環著護國公的一條手臂。而護國公的面色卻絲毫不見慍怒,反而低下頭來,將他鬢旁的碎發向著一邊拂了拂。孫亦被這分毫不掩飾的親昵刺的眼中一痛,還未來得及說什么,便見國公爺又抬眸向他望來,蹙眉道:“你怎還在這處?”他滿腹的不甘心皆被堵在了肚中,只得怏怏不樂地轉身,掀了簾子出去。于門口處愈想愈是覺著不忿,不由得攔了一個過往的兵士,于角落處悄悄地向他打聽:“你可知曉,這帳中與護國公同住之人為誰?”兵士抬眼上下掃了他兩圈,方不冷不熱道:“知曉。怎么了?”孫亦皺眉:“這般便無人覺著不妥么?”“有何不妥?”兵士嗤笑一聲,神色間多了些莫名的味道。他抬眸看了不遠處的那座主軍營帳一眼,方道,“這是眾兄弟都歡喜見到的事,且將軍自己樂意,與你何干?”他這番話說的絲毫也不留情面,惹得孫亦面上火辣辣做燒,幾乎恨不能眼下拔腿就走,也好過被這等莽夫羞辱。可他憶起帳中那滿身光華之人,只覺雙腿竟像是生了根一般,竟連一動也動不得了,只拉著兵士的袖子再三道:“還望這位兄弟告訴我方是。”那兵士不屑于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動手,又被他拉著走不動,幾般掙挫之后,終于不耐煩道:“是賈虎賁,賈虎賁!怎么,還不松手?”“賈虎賁......”孫亦怔怔地松了手,一時方記起那日村中聽聞兵士將自己與這人相比之事來,只覺著如鯁在喉。對他們口中的那個賈虎賁亦是前所未有地在意起來。他思忖半晌,隨即壓低了些聲音,道:“我今日見他二人,神態親密遠勝尋常,只怕那位虎賁這官職......”依照孫亦先前所想,這賈虎賁生的身形纖細,定不是沙場上能奮勇殺敵之人。如今得了這么個官兒,定然也是靠了同護國公的這分不同尋常的交情——偏生軍中兵士大都是浴血奮戰方得來的官職,只怕聽了此話,會對那人憤恨在心。可誰曾料想,那兵士卻兩眼發亮,一把將他拽過去,興奮地直搓手:“果真?怎樣親密?你且與我細說說......”只說說還遠遠不夠,甚至紙筆也一把塞入了他手中來:“好好寫寫,自從上次那本兒被賈虎賁收走了,我們兄弟過的著實是太過無趣。娘嘞,眼下終于可以讓軍師出新話本兒了!”孫亦:......他被這一番話驚的瞠目結舌,心中緩緩涌出了個念頭。這群人......莫不是傻的吧?寶玉對此卻是全然不知曉的,他那一日不過是因著困倦,又恰巧無事,便于床上略瞇著眼休憩一會兒。再睜開眼時,柳寒煙已然整衣坐在了帳中,手里執筆,于案前專心致志地翻看著一本文書。寶玉趴在床上瞇了瞇眼,終究是因著前幾日的視而不見而耿耿于懷,因而暗暗下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