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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扣帶,配了月白色祥云紋小朝靴。頸間也不掛寄名符并一干東西,單單只留下了那塊自娘胎中帶出來的通靈寶玉,一身看去,只令人覺著干凈清爽,襯出幾分清雅的文人風度來。晴雯于一旁點點頭,又道:“我去喚那位小祖宗起來。”待到一切皆打點妥當了,寶玉也洗漱完了,用過了飯,襲人等方送了他出去。一路上仍是掛念著,一再囑咐他:“外頭的東西莫要隨便亂用,有許多都是不能隨意吃的,小心吃壞了腸胃;爺千萬要將當時小時候的那副論調收一收,老爺將這事看的極重,千萬莫要惹惱了張家二爺;還有,若是回來的晚了,只怕夜間露重天涼,千萬記著令茗煙將包袱里的披風拿出來給爺披上......”又囑咐跟著寶玉的茗煙長點兒心:“可千萬小心著車馬,別出什么差錯方好!”“知道了,知道了。”連茗煙聽了這一路的話,也不禁有些不耐煩。只是寶玉房中這幾人素日皆比他有體面,他只得摸摸鼻子,笑道,“聽幾位哥哥們這么說,外頭人有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三爺這是要去接新娘子呢!”誰知他這句話一出,襲人晴雯二人面色均不由得沉了一沉,眉眼之間亦是多了幾分抑郁不忿之意。襲人尚且知曉收斂,晴雯卻徑直冷哼一聲,斜斜上挑的鳳眼掃了茗煙一眼:“再這般胡說八道,便令人撕你的嘴巴!”“罷了,罷了。”寶玉只得出來做和事老,“我也快要遲了,你們莫要鬧了,快些回屋去吧。”他好容易打發走了像是要搞十里相送的襲人晴雯,騎在馬上之時,不由得便松了一口氣。無字天書晃晃悠悠飛到他面前,很是憤怒地譴責他:【這美人之關懷,旁人求都求不來,你怎么受的如此痛苦?】寶玉瞥它一眼,默默于心中道:這種滿心只想著撲倒我的關懷......我要來究竟有何用?一行人騎著馬自這紛紛攘攘的街道上緩緩而過,忽見街角處有一堆人鬧哄哄擠在一起,不知在做些什么。寶玉命茗煙去打聽,茗煙跑去半日,方滿頭大汗地跑了回來:“爺,那只是一個被當家的太太發賣的丫鬟,和咱們沒什么關系,快走吧!”寶玉蹙了下眉:“為何要賣?”不怨他有此一問,賈家雖也是丫鬟仆婦成堆,到底礙著情面,少有將人再次發賣之事。因而寶玉聽聞此事,只覺著不可思議。茗煙沖著他揮手:“就是做錯了事兒唄!還能為了什么,那些個渾話萬一污了爺的耳朵,爺房里那幾位大哥還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爺還是快些走吧,眼看著就要遲了!”透過人群縫隙,隱隱可以看到個一襲素色單衣的女子,生的也單薄。凌亂的黑發貼在面頰上,遮住了大半張臉。正有幾個濃妝艷抹的中年婦人擠到她面前,如同相看牲口般將她的臉抬起來,粗暴地撩開了頭發,細細打量她的模樣。身旁有人小聲道:“可憐了,這么好的一個閨女......”“若是踏進了那怡香樓的門,只怕這一輩子都再也出不來了吧?”寶玉駐馬不動,沉吟了半日,方道:“且先等等。”茗煙:......不是吧?他趕緊上前拉住韁繩,苦勸道:“爺,這可是個女子,不能近您身的......您就算是買回去,咱府中也不需要呀!”“不帶回府,”寶玉堅定道,“我將這銀子給你,你把她買下來,令她自行離去便是。”他今日出府拜師,包裹里帶了不少的銀錢,因而便拿了五十兩來,問道:“可夠?”茗煙無奈,只得應道:“爺先等等,我稍后便來。”他仗著身形較小,輕而易舉鉆入了人群之中去,不多時便又鉆了出來,拍拍手,道:“好了。”寶玉自馬上居高臨下向人群中瞥了一眼,見女子脖頸上的草簽果真被拽掉了,人群逐漸散去,女子拍打了下自己的衣物,慢慢站起身來——寶玉這才發覺,所謂的單薄不過是因著她身形消瘦而與人的錯覺罷了,實則,這女子怕是比自己還要高上一頭。......現在的女子都是吃什么長大的?無字天書帶了些憐憫地看著他,于心中暗暗說了句,傻孩子。因為那根本就不是個女子啊,你這是在引狼入室啊啊啊!這不過是一小段插曲罷了,無論是寶玉還是茗煙,誰也不曾將此事放在心上。只看著人群散了,便忙忙地又向前趕路。臨街的一座二層小樓之上,一個白衣男子閑閑地倚著窗子,笑道:“張兄,你看你這個即將拜入門下的徒弟,倒著實是有些意思。”聽了此言,正于桌邊緩緩啜飲了一口香茗的男子也抬起頭來,淡淡地掃了這邊一眼。隨即薄唇一抿,吐出一句毫不留情的嘲諷:“蠢貨。”他的眉眼俱生的極好,眉飛入鬢,一雙鳳眼微挑,眸色淺到近乎透明,猛地一看倒有幾分晴雯的模樣。只是他的唇生的極薄,微微抿著的時候,便硬是讓人能從那完美的五官之中看出幾絲發自內心的不屑與刻薄來,生不起一絲的親近之心。“你怎能如此說?”白衣男子無語了半晌,“好歹也是史家那老太太求你收下的徒兒,就算你看不上眼,也無須這般不留情面——”男子橫了他一眼,輕哼一聲,道:“這世道女子生存本就艱難,他卻絲毫不曉得,只將人買下了便以為是盡了心,歡喜的像只傻兔子一樣往遠處去了——他怎不想想,這女子并無一技之長可傍身,也無什么地方可落腳,到頭來落入那些地痞流氓之手,與如今有何差別?”“不過皆是些不知道瞻前顧后、深謀遠慮之徒,一群庸才,究竟有何好教的?”白衣男子搖搖頭,笑道:“罷了罷了,我竟說不過你。”他饒有興致繼續趴在欄桿上往下看,忽道:“等等,張兄,你看那個女子并未走啊。”然而他對面那個人已然不愿意理他,自顧自斟了一杯微微透亮的茶水,輕輕搖晃著,垂眸沉思不語。白衣男子又看了會兒,隨即忽的大笑起來,搖頭道:“張兄,你今日可是大意失荊州了,難得也有看人不準的時候。”張逸然聽了這話,猛地站起身來,也朝樓下看去——樓下赫然是調轉了頭回來的小廝,仍舊是寶玉身旁跟著的那一個。看模樣,倒像是剛把主子送到張府,故而扭頭回來的。他與那女子說了幾句話,女子便跟著他,往另一處地方去了。“如何?”白衣男子的扇子柄敲敲張逸然的胸口,“你今日這話,可是不是錯了?”男子垂眸看了半日,方才一言不發扭頭下樓,他身旁的幾個侍從忙亦步亦趨跟在了身后。“哎張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