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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白月光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4

分卷閱讀14

    嚴褚冷眼瞧著兩人走遠,絲毫沒有起身去送的打算,蘇太后在拐角處回頭,語重心長地留了一句,“你身邊若是有個知冷知熱的約束著后宮,母后又怎會多管閑事平白湊上來惹你不快?”

    后位空懸,蘇家人打的什么主意,嚴褚心里和明鏡似的。

    男人逆光抬眸,長眉入鬢,冷峻如謫仙下凡,一絲煙火氣也不沾惹,蘇槿水晶一樣的指甲深入rou里,她想,這樣的男人,天底下的女子,有誰不愛呢?

    可偏偏他接下來的話語令她入墜寒冬冰窖。

    “皇后的人選,朕心中已然有譜,煩請母后過兩日將陳家的嫡姑娘宣進宮一趟。”

    蘇太后和蘇槿的身子同時一僵,若不是這會時機不合適,恐折回去同嚴褚理論說道反倒火上澆油,蘇太后是怎么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陳家哪里比得上蘇家?

    皇后之位非同小可,哪能說定就定,兒戲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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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太后和蘇槿一走,這建章宮便又安靜下來,簾幔被珊瑚環扣掛著,明黃的絡子垂下,嚴褚坐在床沿邊,瞧著她那張白得過分的芙蓉面,想著等會若她睜開了眼,會露出何等的厭惡神情。

    他又該用怎樣的態度面對她?

    嚴褚從錦被里尋出她的小手,五根小蔥一樣細嫩的手指安安靜靜地搭在他手掌心里,白得晃眼,聽話又乖順,絲毫不像醒著的時候。

    他甚至一閉眼,就能記起這十根纖纖手指,是怎樣一點點在他的腰與背上劃出一道道紅痕的,那般的媚態橫生,簡直叫人食髓知味。

    太醫此刻還守在隔間里,清茶又端了一碗藥汁進來,見了這一幕只覺欣慰,主子這一生命途坎坷,但好歹遇著了個肯真心待她的,雖然中間有些事鬧得很不愉快。

    而此刻元歡卻根本不知曉外頭的情況,夢中她被一張巨大的網罩住,一點點拖著往更深的黑暗下墜。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的眼前陡然炸開許多玻璃渣子,有些濺進她的眼里,有些則扎到血rou里,元歡悶哼一聲,捂著眼睛緩緩蹲下身子。

    良久,周遭場景散卻,有人一步步朝她走近。元歡抬眸,漫天雪色里,高大的男人身著森冷的鎧甲,手里的長劍尖上還在往下滴著溫熱猩紅的血,他所過之處,只余北風呼嘯,驍勇的漠北軍瞧他的眼神既敬畏又崇拜。

    元歡環視四周,知道這是漠北軍攻進皇宮來了。

    她穿得單薄,在一群漠北士兵中身子顯得格外纖弱,嚴褚行至她跟前,將手中長劍隨意插在雪地里,似是極不滿意地瞧著她,他長眉一皺,元歡便朝后瑟縮一下。

    等離得近了,元歡并沒有在他身上聞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而是一種溫暖的青竹香,但她早早的就聽說過他的事跡,這會嚇得牙關都在發顫。

    這宮里的正經主子死的死,殘的殘,她左右都沒能尋到一張熟面孔,只有自己還跌坐在雪地里,沒像別人那樣被拖死狗一樣的拖走。

    男人湊上前仔仔細細地瞧了她一會,而后伸手將臉上的鐵質面具摘下,他勾勾唇,伸手揉了揉她松散的長發,聲音嘶啞:“還記得我嗎?”

    元歡傻愣愣地搖頭,一頭如海藻的長發也跟著搖晃起來,嚴褚又逼近一步,將她整個人攔腰抱起,她的驚呼聲頓時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

    “歡歡,別怕。”他道。

    滿天雪花一點點消散,元歡的眼前閃過無數細碎的片段。

    她頭一回被太后刁難罰跪,嚴褚冷著臉去尋了她起來,當晚慈寧宮和瓊玉樓都鬧得不安生,他陪了她一整宿,天亮時瞧著她昏昏欲睡的模樣,也如頭一回相見時那般啞著聲道:“歡歡,別怕,朕護著你。”

    后來她性子越發怪異,對他愛答不理,只將程雙護得和眼珠子似的。一日河貴嬪搬出太后,指著程雙的鼻子罵她是賤人的種,元歡二話不說,帶人堵在了河貴嬪的宮門口。氣是出了,可她到底身子弱,一番折騰下來染了風寒,病了整整三日,那時也是嚴褚照看著,頗有些無奈地同她說‘下回再有這樣的事,告訴朕就行了,歡歡,朕會為你出頭,你別怕。’

    這些以往她從來沒注意到的事,此時放大了十倍百倍到她跟前。

    最后的畫面,是兩月前,瓊玉樓里,男人站在她對面,神情陰鷙,聲音里像是摻了冰渣子,說她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還說他日后再不會踏進瓊玉樓半步。

    想到這,元歡的后腦勺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她舌尖軟rou抵著牙齒,忍不住輕嘶了一口氣。

    她的視線徹徹底底昏暗下來,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陌生而柔軟的女聲,她睫毛微顫,有些艱難地睜開了眼。

    睜了眼也還是一片黑暗。

    清茶見她終于醒了,頓時大喜過望,將手里的藥汁放到一側晾涼,又彎下腰將她扶起來,往背后塞了兩個軟枕,這才憂心地問:“公主可是覺著傷口疼?”

    說罷,她見元歡只是木然地瞧著前方,并不說話,想起太醫說的那幾種可能,心跳都漏了一拍。

    不會是從此癡傻了吧?

    她伸手在元歡跟前晃了晃,還是沒有反應,登時就急了,朝外喊道:“太醫呢?快請進來。”

    也多虧了這兩日太醫輪番在瓊玉樓值守,這會一叫就聽到了,提著醫藥箱往那張弦絲雕花床邊趕。

    同他們一起進內殿的,還有冷著臉剛下朝的成武帝。

    元歡聽著周圍嘈雜的聲,往那一處看去,卻什么也瞧不見,一絲光亮都沒有,察覺到有人靠近,她裹著被子縮到了床榻最里邊,小小的一團,滿臉戒備。

    嚴褚只看了一眼,就心疼了。

    隔著一層薄紗,那幾名太醫也看不真切里頭的情形,此刻猶疑著不敢再靠近,最后還是太醫院院首壯著膽對嚴褚道:“皇上,這……能否讓臣等為公主號脈?”

    輕薄的帷幔拂到面頰上,嚴褚腳步頓了頓,雙眸如同打翻了的墨硯池,他坐在床沿上,凝神望著刺猬一樣縮在角落的人兒,聲音格外的柔和。

    “歡歡。”

    劇烈的頭疼稍減,元歡聽著這與夢里一模一樣的聲音,才一抬眸,眼淚水就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

    那些金豆豆每淌一顆,都像是滴打在嚴褚的心尖上一般,男人前陣子下定的決心,就這般一點點隨風而散。

    元歡怕極了人,她又往里頭縮了些,直到后背抵著墻,無路可退的時候,才哽著聲道:“我瞧不見東西了。”

    她一雙桃花眸十分漂亮,這會才哭過,眼角都是紅的,眸子里水光漉漉,格外的純真無辜,若不是長久的盯在一處不動,沒人會認為她失明了。

    這般無助哽咽的鹿元歡,嚴褚哪里見過?他狹長眼尾慢慢覆上一點猩紅,慢慢湊過去將人撈到了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