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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孩子放在他懷里,低聲說:“我來沖奶粉吧。” 曹蕓將孩子奶瓶找了出來,又倒了熱水在瓶子里。 隨后她把旁邊堆著的一堆雜物里找出一罐奶粉,待奶粉的蓋子打開后,里面空空如也,曹蕓拿奶粉勺在里面挖了半天,總算挖出一勺。 隨后她小心翼翼把罐子里剩下的奶粉,沿著奶瓶口輕輕往里拍。 王文亮在一旁問:“還夠嗎?寶寶現在喝奶粉都需要四勺的。” 他有些著急,手掌還在拍小寶寶的背,試圖安慰饑餓的孩子。 “奶粉我還沒得及買,就先這么喝一頓吧,”曹蕓輕聲細語道。 葉臨西默不作聲的在一旁看著。 只是莫名,她覺得有點兒心酸,可是卻又那么一絲溫馨。 因為他們給她的感覺,是真正的一家人。 待孩子終于吃上奶粉,王文亮這才得了空閑說:“葉律師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耽誤了你的時間。” 葉臨西搖搖頭:“沒關系,小孩子要緊。” 她并不算特別喜歡小孩的人,一想到嬰兒這種生物,需要在她身體里呆上十個月,并且會限制她穿高跟鞋還有穿好看的衣服,她光是想想就覺得恐怖。 滿腦子也只剩下抗拒。 因此哪怕她跟傅錦衡結婚,兩人也絲毫沒有要生孩子的打算。 她不著急,傅錦衡看起來也不著急。 不過她想起資料上內容,盯著曹蕓懷里正在吃奶的小寶寶看了兩眼,這才輕聲問:“資料上說寶寶有先天性心臟病對吧?” 王文亮痛苦的點頭。 王文亮是家中獨子,但是就在三個月前,他的獨生女王夢涵被查出了先天性心臟病,需要一大筆手術費,而這筆錢王文亮是如何都掏不出來的。 因為在今年年初時,他父親在老家因為腦梗進了醫院,在ICU住了好幾天,一天一萬的費用將這個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壓塌了一半。 現如今王文亮還欠著一大筆外債。 這也是保險公司拒賠他的原因之一,因為他有足夠的動機騙保。 雖然在買保險的時候,他這些家庭狀況就已經客觀存在了,可是保險公司的業務員并不在意,因為主要王文亮本人符合保險投保的范圍,他們就會追著求著讓他投保。 至于之后的理賠問題,那就不屬于業務員要負責的問題。 當然保險公司也不會因為這些主觀臆斷,就做出拒賠的通知。 葉臨西看過王文亮的拒賠通知書,上面明確寫出,保險公司經過調查,有明確的人證物證,并且在車禍現場的勘驗也發現,車禍的主因是王文亮本人的駕駛不當。 根據王文亮的供述時,當時他開車到這個路段,結果突然竄出一只野貓。 他是為了躲避野貓,這才發生車禍。 但當保險公司要調取他車上的行車記錄儀時,又發現行車記錄儀早已經損壞,并且是人為損壞的痕跡。 所以在葉臨西問到車禍當天具體的情況時,王文亮激動道:“葉律師,你真的要信我,當時真的是一只野貓突然竄出來,我緊急剎車不當才造成車子側翻的。” “保險公司的人非說,因為行車記錄儀壞了沒有證據能證明有野貓出現。” “行車記錄儀為什么壞了?”突然,葉臨西開口問道。 王文亮原本激動的聲音像是被人一下按掉了電源,整個人呆坐在床上,待他回過神時,黑瘦的一張臉居然能看出一絲紅暈。 葉臨西望著他,突然她伸手關掉了錄音筆。 她安靜的望著王文亮,輕聲說:“我是你的律師,你的利益就是我想要爭取的,所以我們兩個是站在一邊的。” 葉臨西并沒有講什么深奧的法律大道理,她只是簡單的告訴對方,他們兩個是利益共同體。 王文亮雖然學歷不高,但卻很容易理解這段話。 他重重點了點頭。 于是葉臨西進行到了她想要的下一步,她語調平靜道:“所以你做過任何一件跟騙保有關的事情嗎?” 房間里變得格外安靜,剛才還努力裹著奶嘴的寶寶,終于在吃飽后進入甜甜的夢鄉。 半敞著的窗戶,傳來一絲絲風。 是熱的,沒有吹散房間里的炙悶,反而越發惹人煩躁。 與外面略有些嘈雜的走廊相比較,這里被封存成了一個結界。 終于,有一個聲音輕輕打破了這片寂靜。 “有,我有做過。” - “葉律師,真的太麻煩您了。”曹蕓一路送葉臨西到了樓下。 臨走的時候,她一直對著葉臨西鞠躬,弄得來往行人不停朝她們這邊看過來。 葉臨西雖然性子是驕縱了些,卻又見不得別人跟她這么客氣。 “不用再送了,有什么情況我們再聯系。” 曹蕓望著她欲言又止,還是葉臨西停下來,直接說:“你還有什么情況要補充嗎?” “不是,”曹蕓搖頭,可是隨后她伸手捂了下臉頰,似是強忍著淚意:“葉律師,求求你一定要幫幫我們。” “說出來也不怕您笑話,今天的奶粉不是我忘記買了,是我們連奶粉都買不起了。” 葉臨西怔住。 雖然她也知道非洲兒童連飲用水都沒得喝,可是在她生活的周圍,從來沒有人告訴她,連孩子的奶粉都會買不起。 以至于她乍然聽到這話,有種不知該說什么的手足無措。 況且眼前這個姑娘的年紀,甚至還比她小。 曹蕓擦了下眼淚,可是眼睛里的淚水反而越擦越多。 或許人就是這樣子,如果從一開始就忍住,或許能一直忍到底。但情緒的宣泄口一旦被打開,就會如洶涌的浪潮般,徹底沖塌原有的心理防線。 “我女兒還那么小,就得了先天性心臟病,可是我們連給她治病的錢都沒有。我公公每個月在老家的藥費就要三千,現在我老公又出車禍,我真的拉了臉把能借的人都借了。葉律師,我們真的很需要這筆保險賠償款。” “真的,我們真的很需要很需要。” 如果但凡有一點幫助,她也不至于一個人背著孩子,留在醫院里照顧受傷的丈夫。 許久,葉臨西低聲道:“我知道,我一定會竭盡我所有的努力。” 法律從來不是行俠仗義的工具。 可這一刻,葉臨西卻有種她應該做點什么的感覺。 這是她從進入法學院到畢業,第一次有這么強烈的感覺。 一直到葉臨西上了車,整個人心緒都還沒徹底緩和過來。 有時候比起富有,貧窮帶來的沖擊力會更加震撼。 眾生皆苦。 到了酒店餐廳的時候,葉臨西的情緒都沒那么高。她隨便點了東西之后,拿出手機,也不知怎么的,就翻到微信上傅錦衡的對話框。 都說貧窮夫妻百事哀。 可是人家患難夫妻還見真情呢。 她和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