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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躺下來,感覺到陳琢的身體微微動了一下。他知道陳琢大概沒睡著,但也不敢把身體靠近陳琢,就那么蜷在床的邊緣,在一屋子黑暗里小聲說:“阿琢,對不起。”陳琢沒有回答他。天快亮的時候宋朗輝是被熱度驚醒的,他四點多才睡著,心里兜著事睡得也不穩,醒來看時間也才七點半。他們在睡夢里頭倒是一派毫無罅隙的樣子,自然而然就睡成宋朗輝把陳琢攬在懷里的姿勢。陳琢的身體燙得嚇人,宋朗輝用額頭抵一抵他的額頭,明顯的高溫度,想來是晚上回來路上沒穿大衣吹了一路風。宋朗輝開了燈,又找出來陳琢的大衣和毛衣,坐在床沿輕聲叫他:“阿琢,阿琢,醒醒。你發燒了,我們得去一趟醫院。”陳琢睜開睡眼,眼睛還不太適應突然的光線。宋朗輝貼在他耳邊小聲講:“快起來把衣服換上,我們去看醫生。”陳琢發著燒,又極困,意識不清醒也提不上來任何力氣。宋朗輝把陳琢架起來給他換好衣服,拿了帽子圍巾幫他裹得嚴嚴實實的,背他出門。陳琢就趴在宋朗輝的背上,guntang的額頭貼著他的脖頸,既不知道現在在哪里,也想不起來幾個小時前的不愉快,只是無意識得呢喃:“朗朗,我不舒服。”宋朗輝開車一路紅燈也不顧,到了醫院也是一路狂奔,直到陳琢在病床上躺下輸上液他才靠著墻喘了口氣。快要下夜班的年輕護士認出他來:“誒誒誒,你就是那個宋璟的兒子吧!”陳琢少不了需要護士招呼,宋朗輝于是勉強打起精神擠出來一個微笑,可惜笑得并不好看。小護士看他神色疲憊又一臉憂心,以為他擔心病人,安慰他:“擔心朋友是吧,放心吧他就是著涼了發燒,年輕人恢復得很快的,今天吊完水就沒事兒了”,臨出門前還夸他:“四十五床是你學校里的同學嗎?我看長得也挺好看的。你同學要知道你這么照顧他,會很感動吧。”這話聽在宋朗輝耳朵里像諷刺,宋朗輝腦子里回溯著昨晚發生的一切,不知道自己哪里配得上陳琢的感動。宋朗輝回到病房里,扎上針的陳琢閉著眼像是又睡著了的樣子。即使他是裝睡,宋朗輝也不敢拆穿。宋朗輝只好每隔十五分鐘就摸摸他的額頭,四瓶藥輸完三瓶半的時候陳琢睜開眼,宋朗輝也知道這時候溫度已經退下去。陳琢臉色還是有些白,宋朗輝一宿就只睡了三個小時此刻也是兩眼通紅,陳琢醒了就這么安靜地看著他,兩個人一時無話,最后還是宋朗輝先開口,依舊是那沒頭沒尾三個字:“對不起。”他還想往下講,陳琢卻打斷他,聲音有些沙啞但語調平常地說想喝粥。陳琢不愿意再提,宋朗輝也就不再說。他買了粥回來陳琢已經拔完針,粥自然也沒喝。回去的路上陳琢恢復了些精神,還主動說起來劇本交了過兩周開拍他也要進組的事情,稀松平常的話一講,好像昨晚的事伴著這場退掉的燒也一起翻篇了。兩個人再沒講起過那天晚上的事,陳琢既沒有解釋當晚的抗拒,宋朗輝也沒有把道歉講完,彼此默契地選擇不回看,試圖假裝爭吵并沒有發生過。陳琢那場感冒一直沒好利索,燒退了也還總咳嗽,宋朗輝在網上搜了一陣發現大家都說喝梨湯好。宋朗輝自然不會是親自削梨燉湯,他劃拉了一圈外賣軟件,比外賣要多做的一步無非是把塑料飯盒里的湯倒進家里的瓷碗里。沒有人計較這種細節,兩個人在暖黃燈光下的每一餐飯倒也溫馨。莊飛予再打電話來約宋朗輝就都推掉,莊飛予也不糾纏,只在電話里陰陽怪氣感嘆實在羨慕陳老師,御夫有方。宋朗輝心情好懶得計較他這些怪聲怪氣,就笑著罵一句滾。陳琢咳著嗽也得進組。導演見他第一面還以為他是演員,知道他其實是編劇后還大嘆可惜了這張臉。雖然的確是部三流偶像劇,但也是正規的制作流程,陳琢以前沒有接觸過真實的劇組,如今所見處處都是學習的機會。拍了一個多月,有場戲的臨演行程有沖突,導演就抓了陳琢去頂。導演在劇組對陳琢一向照顧,兩分鐘的鏡頭陳琢也不好拒絕。可能是在小劇場排練那一段時間積累的經驗,他到了鏡頭前表演雖然不算純熟但也沒有大多數人第一次上鏡的僵硬,最后拍出來的效果不錯。劇組一直有實時制作各種拍攝花絮同步傳到網上,陳琢這一段雖然最后未必會被放進正片,但被劇組社交賬號的運營剪進當天的花絮里,還打了個最高顏值編劇的tag。劇雖然是三流,但因為男主角也算有些流量,平時關注這個賬號的粉絲不在少數,陳琢出鏡的這個小花絮帶著那個tag小火了一把,還有神通廣大的網友挖出來之前學校bbs上那張帖子。其樂經紀部的人看到這一段,隔天就打了電話給陳琢要跟他簽約。陳琢沒拒絕。其樂算得上規模最大的經紀公司,老板方以明最早也是演員出身,在圈子里吃得開,旗下的藝人從來不愁資源。像陳琢跟許明見說過的一樣,他不是永遠做夢的那種人。要跟宋朗輝勢均力敵,他總得從地下走到地上,幕后走到臺前,眼前其樂拋出的橄欖枝甚至超出他的預期,不知道戲劇學院和電影學院有多少人希望其樂能成為自己演藝生涯的起點。陳琢簽完約的當天訂了餐廳跟宋朗輝吃飯,打算正式地跟他分享這個消息。沒料到一進餐廳就看到莊飛予跟著一群朋友也在,同桌的還有連宋朗輝都不喜歡的周流深。莊飛予大老遠走過來跟他們打招呼,有宋朗輝在的場合他對陳琢還是收斂的,無非耍寶鞠躬叫一聲陳老師。話說到一半,跟他們沒什么交情的周流深也莫名走過來端了兩杯酒,一杯酒他自己,另一杯卻不沖著宋朗輝而沖著陳琢,一雙上挑的丹鳳眼笑得邪:“陳先生,前幾天在方以明辦公室里看到你的資料就驚為天人,你長得太像我初戀男友,這一杯敬你,以后……”以后怎樣周流深自然不會明說,這以后即可以是工作場合見,也可能是床上見。宋朗輝和陳琢雖然沒公開,但周流深不會看不明白,他只是瘋起來誰的面子都不給,偏偏他也有這個底氣。這番話陳琢聽得不舒服,又加上聽過宋朗輝講這個人的劣跡,冷著臉并沒有伸出手接這杯酒。宋朗輝雖然也聽得憋火,但知道周流深是惹不起的主兒,連莊飛予這種瘋子在周流深面前都只能伏低做小,陳琢既然已經簽了約正式踏進這個圈子,就不能一開始就樹這么大的敵人,否則方以明都難說能不能保得了他。他忍住心中的不快,打破此刻的僵局主動接過周流深手里的杯子一口干了,笑吟吟講:“周先生,阿琢不懂事,不如我陪周先生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