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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舅子后,齊敏芝才勉強把門打開。門是打開了,可她還是不讓李樹全進屋睡。齊致辰從屋里出來同情的拍拍李樹全肩膀:“姐夫,我姐氣還沒消呢,今晚上你跟媽換一下,讓媽和姐睡一屋,你跟明達睡,就先別往槍口上撞了。”李樹全看了看說完話推門往后院喜宴廳走的小舅子,無奈地只好拿了枕頭被子去跟兒子一起睡。他把兒子抱上床剛躺下沒一會兒房門開了,隨后燈也被按亮了。“媽?”李樹全坐起身:“怎么還沒睡?”李明達從被窩里探出頭,懂事的開口:“奶奶。”微微佝僂著背的李常氏挪著步子進來,把手里握著的皺皺巴巴的幾張錢塞給李樹全:“這錢你拿著。”李樹全不明所以的看著錢:“媽,給我錢干什么?”李常氏嘆著氣在床邊坐下:“別以為我老了就糊涂了,你跟媳婦因為什么吵架我都知道,我都聽見了,是你哥又來拿錢了吧……”“媽,這些事不用你cao心,”李樹全打斷道:“你就好好在這住著。”李常氏提高語調:“怎么不用我cao心,我的兒子我不cao心誰cao心?”李樹全把手里的錢放回他媽手里,可又被他媽給硬塞了回來。“老大就那個德行了,都怪我從小就沒管好他,現在無法無天六親不認的,”李常氏輕嘆:“這錢是我平時攢的,我也沒有地方花,拿著吧,你們兩口子別吵架。”李樹全是相當驚訝的,他媽以前不這樣,錙銖必較尖酸刻薄是常態,哪怕是對自己兒子也一樣。李樹全最鬧心的莫過于他媽和他媳婦老是吵架,所以才分家過日子的。此時坐在他身邊的老人,不管是話語還是神情都沒那么犀利,反而讓人心里沒底。李常氏摸摸小孫子的頭:“我以前是不太對,老找敏芝的麻煩,老挑她這挑她那的,住過來后我也想了很多,她也不容易,給我們老李家傳宗接代,現在大個肚子還要受老李家的氣。”“媽……”李樹全輕聲道。“這人老了老了的反而活的清楚了,活的明白了,”李常氏看看兒子:“媽沒敢去把錢給你媳婦,怕她看到我會更氣。”“媽,別那么說。敏芝不能,”李樹全繼續道:“把你留下來住都是她說的,其實你們就是缺乏好好溝通。還有,我哪能要這錢……”李常氏拍拍兒子后緩緩起身慢慢往出走:“錢拿著,你最聽媽的話了,拿著,我也沒有太多,你哥他不懂事,你別跟他一樣的。下次他再來,你告訴我。”老太太出去后李樹全看著那幾張錢發呆了好一會兒,心里五味陳雜,他本不該收這個錢,但他更知道他媽脾氣,他要是不拿著,老太太估計連覺都睡不好。他把錢放在一邊后關了燈躺在床上。李明達翻過身在黑暗里看著他爸,童聲稚嫩:“爸爸,大伯真壞。”李樹全心一驚,果然大人在孩子面前不能討論這些事,他沉默后開口:“那明達還喜歡大伯么?”“喜歡。”“為什么呢?”再次驚訝后李樹全輕輕的拍著兒子,使其快速入睡。“因為他是我大伯。”孩子閉著眼睛說。李樹全輕拍兒子的手停了,繼而欣慰的在兒子臉上親了一下:“乖兒子,睡吧。”齊致辰在走廊站了有半天了,李樹全和李常氏的對話他聽得清楚,此時聽著屋里爺倆的對話他心里不太舒服。在李明達眼里,不管怎樣那人都是大伯,而在李樹全眼里那人都是他哥。哪怕對方不管不顧的傷害,哪怕對方無情冷酷的踏踩,都會打心底忍不住一次次的去原諒。就像他姐夫每一次背著妻子給他哥的錢,就像李常氏偷著送來為大兒子還的錢,就像小不點毫不猶豫的那句對大伯的喜歡。這就是血濃于水無法改變的親情。“姐夫?姐夫你睡了么?”齊致辰試探著輕敲了敲門。“是小辰啊,”李樹全輕聲回應:“進來吧。”齊致辰推門進來,連燈也沒開就摸著走去他的書桌:“我來取本磁帶,馬上走。”李樹全躺在那側過頭:“后院還沒睡呢?”“后院的都不在,說是值一半夜里崗,不知什么時候回來,”齊致辰翻著抽屜,隨意摸過一本磁帶握在手里:“我們那屋沒有過堂風,熱的我睡不著,想聽會兒歌,之前拿過去那本聽膩了,小崽子睡著了?”“睡著了,小孩子心思少睡得快。”齊致辰邊往出走邊笑著說:“多虧今晚你睡這屋,要不然媽睡這我就不回來取了,她要知道我不睡覺聽歌非罵我。”李樹全提醒小舅子:“你慢點,這黑漆漆的。”齊致辰趿拉著拖鞋帶上門:“知道了,你睡吧姐夫。”可事實證明,當齊致辰揚了二正往喜宴廳摸的時候還是不小心踢到了院里一鐵水桶,安靜氛圍下哐當一聲,隨后是嘩嘩的水淌出來。他以為是踢翻了臟水桶,彎腰摸了摸腳趾后皺著眉在隔壁大黑狗的叫聲中回了喜宴廳屋里。大兵們都不在,黑暗里借著絲絲透過窗進來的月光可以看得到大兵們的行李。要不是這些行李擺在那,齊致辰真的容易錯覺,仿佛那些哥哥們從來沒來過。齊致辰回到他們屋,獨自躺回床上,隨身聽換了磁帶后聽著歌。要是平日里的晚上,不管多么深的夜,只要開著這屋的門就能聽到大廳里有起夜的,有打呼嚕的,有磨牙的,有說夢話的……現在,安靜的很。齊致辰側頭看了看右面的空床位,魔怔似的竟去那枕頭上聞了聞。他被他的舉動嚇到了,黑暗中瞪了會眼睛后開始強迫自己睡覺。可越是刻意去睡越睡不著。他就那樣把隨身聽里的磁帶翻了一遍又一遍,打開手電筒去看墻上的鐘一遍又一遍。直到聽得到喜宴廳大門的聲音,直到聽到很多人腳步的聲音,直到聽到大兵們院子里洗漱的聲音,直到聽到周繼良說話的聲音,他才瞬間等到了什么似的松開緊繃的神經,腦袋一沉的睡了過去。齊致辰恍恍惚惚間好像一直聽得到大兵們的洗漱聲,再睜開眼卻是人家早晨的洗漱了。他第一反應是扭頭看向右面,沒人,那整齊疊著的被子就像昨晚沒動過一樣。只有那枕在他腦袋下面的枕頭昭示周繼良是已經起來了。齊致辰坐起來看看床上,他的枕頭在旁邊,隨身聽也被收的好好的放在旁邊。他又是斜著身子睡的,這布局明顯就是他又是夜里睡覺枕頭掉地上后枕了兩杠一星的,估計兩杠一星又沒和他計較,要不然起碼他會被弄醒。齊致辰抓了抓睡的亂七八糟的頭發,微微有些尷尬,埋怨他這是什么破毛病,怎么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