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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抽進嘴里的聲音和含糊不清的隱忍笑聲混合在一起,很快的就有一個個空碗被推回桌上,吃完的大兵都笑嘻嘻嘲笑著還在努力的戰友后往屋里走。這讓坐在那吃著面的齊致辰也有些著急了,他也端著碗加快了速度吃起來。也不知那邊誰因為吃的急被面條湯嗆到了,斷斷續續的咳嗽間還在阻礙著身旁的戰友吃。劉景利看不下去了:“我說你們慢點吃吧,洗碗能怎么的啊,我洗我洗。”“小劉說他洗了!”有大兵傳達道。“真是的,怎么不早說。”艾云輝正好吃完,他把碗筷一放嘆氣道:“吃急了,都還沒好好品嘗味道,咱們營長親自煮面條好像都是前年的事了,下次不知道會什么時候。”孫暢連連點頭,看著碗里還有一碗底的面,用筷子拌了拌:“就是就是,得慢慢吃。”齊致辰笑著看聽說有人洗碗后明顯放慢速度的眾人,他放下碗筷:“我吃完了。”“小齊你還有半碗呢,”一有些胖的大兵看過來振振有詞:“不能浪費糧食。”齊致辰尷尬笑笑:“我吃不了,盛太多了,是有些浪費……”宋桐打斷道:“小齊你還是沒明白,大彪說那話的意思是他沒夠吃,他要幫你吃。”“啊?”齊致辰看看于彪又看看面前的碗:“我都吃成這樣了……”于彪豪爽一笑,伸手把齊致辰的碗拿過去:“有什么關系,給我。”齊致辰只好坐那看著于彪毫不嫌棄的狼吞虎咽地吃著他吃剩的面。于彪邊吃邊說:“小齊這碗格外好吃,主要是他這碗里有過荷包蛋,哎你們是不知道,這煮面放荷包蛋,湯都不一樣,營長真是偏心眼兒……”“吃也堵不上你的嘴,”楚龍起身端著兩個空碗放過來:“趕緊吃,別吵吵嚷嚷的。”于彪端起碗喝著湯:“知道了排長。”等到大家都吃完回到屋里,院里就剩劉景利在灶臺邊洗碗。齊致辰出來倒完洗腳水,他把空盆子放在門口后走過來:“我幫你吧。”“不用,”劉景利笑著繼續洗著碗:“我自己來就行,回屋歇著吧你。”齊致辰搬過小板凳坐在一邊,玩笑道:“那我監工。”劉景利熟練的洗著碗,有些感慨的語氣:“我沒當兵之前就是在飯店后廚洗碗刷盤子的,現在想想那些日子還歷歷在目,我這手法都練出來了。”“你家哪里的?”“我家啊,”劉景利把手里洗好的那個碗放入一邊:“離這里也不算太遠,也是江邊。”齊致辰揮揮蚊子:“那咱們也算是同飲一江水唄。”“嗯,”劉景利笑著看過來:“我家那地處松花江,嫩江和黑龍江交界處,當地叫三岔河。”齊致辰小聲重復著:“三岔河。”“傳說早些年在沒有霧氣的天氣里望江面,分三種顏色。松花江的藍,嫩江的綠,黑龍江的黑,三色共處,曾有好事者乘船到匯合處將一江水放到另一江里,會自然分離,從不會混合。”劉景利聲音顯得有些幽遠:“那邊比這邊還愛洪水泛濫,只要雨量稍微勤快一點,污濁的洪水就會充斥江面,每年夏天大壩都岌岌可危。”齊致辰點點頭后問道:“那今年這年頭想必你家那也是鬧著洪水吧?”劉景利點頭道:“聽說也有解放軍駐扎過去了,也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情況。”“沒往家里打個電話問問么?”“我家那邊相當閉塞,全村都沒有一部電話,平日里有什么事要聯系外面,需要去好幾十公里外的鎮上,不方便的很。”劉景利把最后一個碗洗好放去一邊。齊致辰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那你不會擔心么?”“擔心是肯定的,”劉景利邊洗手邊說:“但你想啊,長長的江沿岸都住著老百姓,同一時間有千千萬萬的人民子弟兵奔赴抗洪前線,又有多少人能幸運到所在部隊正好是駐扎在自己家鄉呢,大家不都是一身戎裝守衛異地他鄉么。”齊致辰安靜的聽著,心里有所觸動。今年夏天,不知道要有多少解放軍與民眾一起對抗洪水,他們這小小呈塘只是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縮影。劉景利擦干手后站在那笑了:“雖然我們不能守衛自己的家鄉,但我們能相互守衛著彼此的家鄉,心情都是一樣的。行了,走,進屋吧。”齊致辰站起身:“我去廁所,你先進去吧。”夜已經深了,呈塘也已快陷入睡眠。齊致辰摸著黑來到喜宴廳側面的木頭板搭建的廁所,為防止天黑踩一腳不該踩的東西,他選擇了在外面解決。小劉剛剛無意間的話卻在他心頭蕩開。所謂家鄉,是出生的土地,是祖輩世代居住,值得一輩子割舍不下魂牽夢繞的地方。就像三岔河之于劉景利,就像呈塘之于他齊致辰。這里是生他養他的地方,熟悉的每一條小路胡同,熟悉的每一個春夏秋冬。會笑著嫌它條件差,會笑著對它牽掛……甚至這里的每一捧土,每一棵樹細想起來都是那么珍貴,都不想被洪水摧毀。齊致辰上廁所回來,進門前又轉身來到院子里。他動作麻利的把長長晾衣繩上的那些已經干了的迷彩服收回來。進了喜宴廳他就按著迷彩服內領標簽上的名字給大兵們一一扔了過去。一大兵接過衣服笑著看過來:“行啊你小子,都認全了。”齊致辰繼續低頭看著標簽對號入座的扔著衣服:“這才多少人,我剛上高中開學那會兒班里將近八十人,我兩天沒用上就記全了。”戰士們聽了都笑著搭著話。“對,這小齊還念書呢吧。”“說是開學高三了。”“考大學嗎?”“跟哥哥們當兵去吧。”……齊致辰笑著聽著,把手里最后的那件扔給邵勇戰后轉身向側面房間走:“我幫你們關燈了?”“關吧。”齊致辰拉燈繩后大廳里陷入黑暗,那些大兵們依然在聊著天。他摸回他們屋,帶上門后又摸回床上。床上的其他兩人都安靜的躺著,他脫了上衣躺在床上也就沒再亂動的睡了。看起來這次的軍民打架事件確實在那些大兵們罰跑后緩解開來。之后的兩天,齊致辰家賣店門前涼棚里又慢慢的聚了村民。沒有人再討論打架的事,也沒有人再對解放軍有偏見。原來有些時候有些事情就是這樣化解的,齊致辰從整件事中悟出了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道理。住喜宴廳的大兵這兩天去壩外特別勤快,很少有全體都在的時候。齊致辰閑著沒事會在飯時幫幫程亮和范生昌的忙,這是他自主愿意干的,也學會了一兩道簡單的菜的做法。當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