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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有什么事,也沒有趕她下去。 秋狩一趟回宮,皇帝帶回了姜家二小姐,朝臣還沒來得及反對,便又聽聞皇帝將她打發去了羲和宮偏殿住著,同靖昌公主作伴,乍一看,似乎并不是眾人以為的那個意思。 但那年年節宮宴過后,他帶著扶英去了棲梧宮,兩個人在空蕩蕩的后院池子邊吹風,喝酒,懷念著同一個人,只是一個是愛,另一個由愛生了恨。 他喝得醉了,側過臉望著扶英許久,忽地喚了聲“皇后......” 扶英那一霎覺得他可恨又可憐,她在心底冷笑了聲,沖他搖頭,“我不是阿姐,更不是你的皇后?!?/br> 談不上一語驚醒夢中人,他皺眉噢了聲,并沒有幡然醒悟的失望神色,卻只是緩緩伸手過來握住她,問:“那你愿意做皇后嗎?” 他從前聽過一個人說了很多次不愿意,所以話問出去心底很有些忐忑,不自覺握緊了她的手,很怕她也像那個人一樣,說不愿意。 但幸好,她雖然隔了一會兒點頭,但說得是:愿意。 他好像松了一口氣,背靠回到欄桿上,懶散地應了聲好,“等你長到十八歲,我們就成婚。” 皇帝說到做到,在她十八歲那年,不顧朝臣們以死相逼的反對,給了她一場空前盛大的封后大典。 晚上揭開蓋頭看著她,他甚至有些緊張,坐在床邊躊躇地像個未經人事的少年郎,手心攥出了汗,才終于伸臂將她攬進懷里,低頭試探地在她唇上尋索。 她迎合上去,將蜻蜓點水燃燒成熊熊烈火。 他第一次婚禮時十三歲,第二次婚禮時二十八歲,中間相隔了十五年,但最終,他的皇后仿佛仍舊還是同一個人。 只有后世史書為區分前后兩位姜皇后,稱她為“小姜后”。 她的名聲并不好,妖媚惑主、專橫跋扈、德行有虧......太多了,她的劣跡多得數都數不過來。 位住中宮的第二年,朝臣向皇帝進言重新恢復大選,消息傳到棲梧宮,她一氣之下便將棲梧宮砸了個稀巴爛。 皇帝聞訊趕來,剛轉進屏風便當面迎上了一盞小香爐,他躲避不及,教她不偏不倚砸在額角上,鮮血一霎流淌下來,滴進眼睛里,連帶著染紅了他的眼。 “瘋女人!” 他氣怒,擰眉兩步沖過去就要教訓她,她脾氣倒比他還大,對著他拳打腳踢,想到什么就罵什么,分毫都沒有顧忌。 皇帝聽得煩躁,看著她一張嬌艷欲滴的紅唇中說出那樣傷人的話,突然抬手捏著她的下頜迫使她仰起頭來,俯身用自己的唇堵了上去。 她掙扎得越發厲害,他便對她用強,直等到她放棄抵抗,嚶嚶地哭,全身都柔軟下來,他有些舍不得,試圖去取悅她,用溫柔的手段送她到歡愉的頂端。 她的身體能連接到她的心,他也是。 戰爭煙消云散后,她趴在他胸口上,噘著嘴說不想他選妃。 他沉吟了片刻,答應不選了。 她這才想起來看看他頭上凝結的傷口,問他痛不痛? 他明明痛得整個腦袋都炸了一樣,但閉眼嘆一口氣,還是喃喃回了句:“不痛?!?/br> 兩個人成婚第二年,她生下了一個小公主,第四年,又生下了一位小皇子,那是他的第三個兒子,取名鄢遂。 隨著孩子們年歲漸長,朝堂上慢慢有一些臣子開始提起立儲之事,彼時他也過了不惑之年,確實該是時候了。 扶英在他跟前吹了很久的耳旁風,無非就是想要讓遂兒當太子。 皇帝心知肚明,但上頭還有老大和老二在朝中聲勢都不小,他仍在考量,便沒有立刻就答應她。 誰知她等得不耐煩了,居然膽大包天,用肚子里懷著的孩子威脅他,非要他立刻冊立遂兒。 他生氣了不想理她,傍晚就有宮人來回稟說她在絕食,他一怒之下摔了筆,“讓她餓死去,誰都不準管!” 過了幾日,消息再傳進承乾宮,是她真的將自己餓暈了過去。 皇帝心頭簡直火燒火燎地暴躁,但又止不住立刻跑去看她,一看見她蒼白的臉色,躺在那里安安靜靜地沒有半點生氣兒,他就后悔了。 太醫忙活了大半天才將人喚醒,他坐在床邊接過婢女奉上的粥親自喂給她喝,卻教她揚手就打翻了。 他的真心在他的皇后這里,永遠都一文不值似得。 “你到底鬧夠了沒有?”他問話的語氣甚至有些疲憊,望著她,眉間凝起深深地無奈。 扶英轉過臉來看他一眼,理直氣壯說沒夠,“到底是誰口口聲聲說愛我,要護著我一輩子,這宮里的人一個個視我作眼中釘,來日若教程舒懷的兒子當上了皇帝,還有我的活路嗎?” 她說起來竟先委屈得不行,“與其那時候被人欺壓致死,還不如現在就餓死了干凈!你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其實她那話說得沒有道理,就算老大將來登基,她也還是名正言順的太后,怎么會有人敢將她欺壓致死。 可皇帝還是敗了,一如過去的無數次一樣的敗了,“我答應你,明日就下詔書冊立遂兒為太子,保證你余生一輩子都不會被人欺負,行了嗎?” 鄢遂冊封太子第二年,皇帝的身體漸漸有些不好了,太子真正開始從旁協助理政,年末寒冬落雪時,皇帝已然重病纏身無法再臨朝,朝堂事務已盡數交由太子處置。 承乾宮里總是十年如一日地飄著龍涎香的味道,扶英坐在床邊喂他喝完藥,便遣退了四下伺候的宮人。 她起身,在他注視下緩步走到殿中一角的仙鶴擺件兒旁,不顧他艱難地沙啞出聲阻攔,伸手在隱秘處準確碰到了一處機簧。 一旁的墻壁緩緩開啟一個缺口,露出里面孤獨的祭臺。 他眸中頓時怒氣翻涌,緊緊盯著她卻根本無力起身也無法出聲。 扶英顫抖著雙手將落滿灰塵地骨灰盅抱進懷里,這么多年第一次放任心底的眼淚洶涌流淌不止。 她的阿姐啊,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困住了這么許多年。 “阿英帶你離開,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抱著骨灰盅每一步都走得心痛至極,回到皇帝床邊了,又站住半會,看著床榻上垂死的皇帝,眸中帶淚笑了下,“阿姐你看,我替你報仇了。” 床榻上奮力掙扎的皇帝聞言卻忽地安靜了,他望著她,眼中的悲哀無聲地滿溢出來,原來怎么多年的溫存與歡愉都只是一場報復。 她們姜家女孩兒的心都是冷的,他從來沒有得到過任何一個人。 這許是他貪圖妄想的報應,緊緊抓著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不放手,最后被狠狠反噬了一口。 他輕輕嗅了下空中的龍涎香氣,才道是自己原來也逃不過荼毒,至死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