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30
”他的誓言篤定,“再堅持幾日,等“病入膏肓”,姜美人香消玉殞,你就可以永遠離開這座城了?!?/br> 扶桑有些憧憬,答應了聲,耳朵貼在他心口,聽著里頭平穩地鼓動,她問:“出去之后我們會去哪里?” 晏清準備了兩個地方,“往南一直過邊境有大宛國,那里沒有寒冷的冬日,一年四季溫暖如春,是個不錯的去處。或者我們也可以出海,去扶英口中的海上仙境流川島,你更喜歡哪個?” 她沒有考慮太久,說喜歡大宛國,“我喜歡溫暖的地方,到時候我們在那里建一個自己的家,院子里種上一排花樹,樹下掛一只大秋千,等到我們都老了,就一起坐在秋千上看夕陽,我還要就這樣偎在你懷里,你說好不好?” 老了還這樣子抱在一起,教人看見怕是要笑話的。 但晏清勾了勾唇,點頭說好。 扶桑又想起方才的夢境,揚起臉問他,“姜美人死后,我就只是你一個人的皎皎,到時候我們就成親,好嗎?” 晏清也說好。 外頭夜色漸深,兩個人相對擁抱著躺在床榻上,誰都不愿意閉上眼睛。 他們有說不完的話,有看不夠的人,有道不盡的相思與掛念,話音清淺融進微醺的夜風中,一字一句盡都柔軟纏/綿。 窗外晨光薄薄在屋里映上一層幽藍時,他必須要離開了,扶桑舍不得,支起手肘湊過去吻他。 晏清手掌輕撫在她脊背上,極盡安撫,“別傷心,熬過了這段時間,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他臨走前從寬大的衣袖里拿出個小瓷瓶遞到她手上,囑咐道:“每隔一日服用一粒,約莫半月,你便會有病入膏肓不得醫的癥狀,外頭的醫女是可信之人,服藥時若有任何不適可與她說。” 扶桑握著掌心的瓷瓶朝他鄭重點頭,“我知道了,你自己也千萬小心?!?/br> 晏清走后,扶桑按照囑咐每隔一日按時服藥一回,疫病癥狀越來越重,但心里的期盼卻越來越美好。 瞧著火候差不多了,醫女便前往承乾宮回稟病情,當日皇帝帶著章守正又來了一次,最后還是一個垂頭喪氣,一個失魂落魄地走了。 扶桑躺在床榻上備受毒藥煎熬時,幸有醫女進來回稟了句,“皇上已下令禮部在為娘娘準備身后事了。” 她長舒一口氣,一霎覺得過去幾日受得苦,盡都無比值得。 章守正已確定束手無策的病患,皇帝不會再有任何疑心,醫女這才拿出解藥給扶桑吃下。 扶桑服用過解藥后,用了兩日才緩解過來。 那日傍晚時分,醫女從殿外捧進來一套內官的佩服伺候她換上,又盡心將她面上細細修整了許久,待她再望向鏡子,里頭赫然只是個面目平平無奇的粗使內官,再看不見幾分從前的絕代風華。 “多謝你了?!狈錾溺R子里看她,眸中有真誠地感激。 醫女頷首輕輕笑了下,“娘娘不必跟奴婢客氣,奴婢受過大人的恩惠,投桃報李罷了?!?/br> 扶桑聽人說起他,忽地有些不好意思,面上發熱,“此事過后,他定會給你安排一個好出路的?!?/br> 二人在殿中直等到傍晚夜幕四合,終于聽到有人隱晦在宮門上敲了兩下,扶桑穿一身內官衣裳一同與醫女出去,門打開,外頭正是任東昌。 那日夜里,明露殿悄無聲息多了具剛剛染病而亡的尸體,身形與扶桑有七、八分像,換上宮妃一貫的殮服,再用糊墻一般地厚粉覆面,遠遠望過去一眼,竟也教人看不出什么異樣來。 畢竟,染疫病而亡的死者,旁人不會愿意仔細看,皇帝不會再有機會看到。 扶桑扮做低等內官,低眉頷首跟在任東昌身后,一行人以樞密院差事為由一路出內宮門,走安定門出宮,她雙手交疊在身前,竭盡全力才忍住沒有流露出半分顫抖。 所幸守門的禁衛并未察覺任何異常,直到出了宮門站在熙攘的大街上,她松開手,才發現掌心竟都被掐出了絲絲血跡。 任東昌直領著她進一處偏僻小巷,里頭有馬車在等,到了近前,回過身看著她一時也沒想到什么合適的稱呼,話一出口先打了個磕絆。 “那個......馬車上有更換的衣裳,晏清說讓你先走,此行往大宛國的路都安排妥帖了,待他從這里抽身,就會去尋你?!?/br> 此時并不是粘膩的時候,扶桑知道,拱手朝他道聲謝,回首望一眼那困了她十年的禁庭,提步登上了馬車。 馬車穿行過熱鬧的街市,一路往西華門而去。 聽著耳旁的紅塵熙攘,扶桑略微安定下來,折斷的羽翼傷口仿佛都正在悄然隨著車轍遠離宮城的軌跡而復蘇。 但,終究還是有人,讓一切戛然而止。 馬車轉過長椿街角,臨近西華門時,忽地從車后鼓動起一陣來勢洶洶地喧囂,鐵蹄踏在石板上震起一串沉悶急促的奔忙聲,盔甲利刃逼近帶來鋪天蓋地的壓迫感。 周遭的人群一霎如潮水般退散,徒留下寬闊街道上一輛孤零零地馬車,像極了洶涌海面上的孤帆,只需一個浪頭,就足以將它淹沒。 駕車的侍衛被拿下了,有人腳步沉沉到馬車前,聲音厚重,一字一句生生將她的整顆心,碾成了粉末。 “臣韓越,奉皇上旨意恭請娘娘回宮?!?/br> ****** 隔著重重宮墻里,皇帝大概氣瘋了,連夜頒布圣旨昭告天下,jian宦晏清意圖弒君謀逆,無需官員審理,御筆判處其三日后于尚秋刑臺當眾凌遲處死,命趙瑞成即刻奉旨帶領禁衛兵圍樞密院將其捉拿戴罪。 外頭月生將門扉扣得哐當作響時,晏清立在窗前遙遙望一眼那再到不了的南方,蹙著眉許久,喃喃說了句,“對不起......” 對不起那些已經或者將要因此事喪命的人,也對不起他的皎皎。 大門被暴力撞開,趙瑞成帶人闖進來,晏清在桌案后抬起頭,目光冷冷望過去,沒有費口舌再問為什么。 李代桃僵之事他從頭到尾都未曾與對方透露過半個字,趙瑞成的背叛,是處心積慮,是早有預謀。 換句話說就是他早已經打算好了拿晏清做墊腳石來助自己登上高位,扶桑之事,只是個效忠皇帝再好不過的契機。 趙瑞成被他的目光望得脊背發涼,眸光虛晃了下,一時竟還有些假惺惺地愧疚,“走吧,我也不想教他們再對你動手?!?/br> 晏清垂眸片刻,低低回了聲好。 他起身負手從桌案后走出來,脊背始終挺立如松,面上是心如死灰的平靜。 不料路過趙瑞成身側時,他眸中突然兇狠畢露,揚手迅捷沖著趙瑞成脖頸處劃了過去! 周遭眾人只見得眼前一陣寒光閃過,定睛一看,趙瑞成滿面不可置信,顫抖地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