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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小人一敘,何必在意這些小節。須知小人的茶樓也不是什么龍潭虎xue。” 這倒是真的,暗衛們在她引蛇出洞不成功之后,早已暗中把這間茶樓里里外外翻了個通透,未見什么密道密信一類可疑的存在。 只這人的話,到底是無意帶到,還是意有所指? 連微想抬腿離開,又不愿錯過這次機會——他或許是能察覺到今天真的只有她一人,這才出現,若要用強,早便用了。況且這畢竟是在肅州城中…… “那就麻煩這位先生了。” 茶樓中與外頭一樣冷清,中堂只有桌椅布設著,一概無人。茶樓主人帶路穿過中堂直到樓上,也沒走得多深,直直推門而入一間小室,將連微讓于上首。 連微還在謙讓,卻見好幾人仿佛是從周邊的影子中化出來一般悄無聲息地出現。 不等她驚恐,新來的黑衣人連同茶樓主人便如收到了無聲的命令,動作一收,齊齊在她面前半跪,垂首。 為首的茶樓主人用極尋常的聲線道:“主子。” (超小聲說,開通了個作者微博,微博號就是作者名,宜段子,宜催更,宜腦洞~ ☆、第 76 章 主子,什么主子。 連微被這一聲驚得僵在原地, 只能盡量維持著面上不動聲色, 含糊道:“你們……” 是原身的人?原身要是能有這么一支神出鬼沒的力量,如何會被舅舅徹頭徹尾地當成一柄用過就扔的尖刀, 落得那般下場? 還是說,原身的身份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隱情? 又或者衡安儒知道她沒死, 派了人過來要再廢物利用一番? 茶樓主人仍恭恭敬敬地垂著頭,道:“此前失散后, 這許久才尋到主子蹤跡, 是陳陵衛之過, 但憑主子責罰。” 陳陵衛,真是陳陵侯那邊的人還沒死絕, 又找了過來? 這些人認罪認罰一副坦然受之的模樣,連微也挑不出毛病, 她只好順著說下去:“責罰不必了, 我也不曾受什么損傷。事已至此, 無需多言, 諸位好自為之便可。” 說著,她起身作勢要走。 “不可!”茶樓主人忽然抬頭, 垂在身側的手也微微一動,像是要拽住連微的袍角,“今次肅州危在旦夕,我等現身,便是要帶主子去尋個安全的去處——” “若你顧慮的是長堯王, 征西將軍已率兵北上防守,大勝固然未必,可也不至于成了‘大難’。”連微皺眉,“還是說,你們那張條子的‘大難’,所指并非此事?” “長堯王經營數十年,根底深厚,豈是一個玉屏關能防住的?”茶樓主人道,“肅州傾覆不過朝夕之間,主子,還是快些隨我們撤離吧。” 連微看他們神色堅定,雖然頗不合宜,也幾乎想要笑出聲:“撤?撤去哪里?” 這天底下,還有真正安全的地方? “衡安儒?吳胤?這兩個不用說了吧。符騫的河西道也被你排除了,那是要去泉平關外?”連微向前壓了一步。 “不久之前,泉平關還被兩相緊逼——若河西道當真潰敗,單正初的泉平關又能留到幾時?” 最多仗著長堯王和南陽王的齟齬,茍活幾年。待單正初也覆滅,又要去哪里? “主子——” “不必再說。” “……是。”茶樓主人一咬牙,“這茶樓便是我等的駐足之地,若您打消了念頭,務必來此報信,陳陵衛誓死護送主子出城。” 連微擺擺手,轉身步入雨中。 * “主公,還有約莫一刻鐘就要到了,是否令將士們休整片刻?” 車馬轆轆,中軍精雕細鏤的八駕大車之前,一員將領放慢馬速,屈身敲了敲車壁。 車窗后的錦簾被拉開,一張眉間刻有深深斫痕的面孔露出一角,吳胤道,“前方如何?” “前方再有十余里,便要與衡安儒后軍短兵相接了。”將領答道,“探子報說,南城門處戰況正膠著,主公,是否令眾人原地休整,聯絡城中守軍一齊行動?” 這一支三千余人的先鋒軍,為了馳援東安,只隨身帶了幾日糧草,這兩日除了必要的休息,都是日夜兼程,雖及時趕到,也稱得上是人困馬乏了。 “休整什么,等著南城門被破,東安淪陷嗎?”吳胤不虞道,“衡賊定然想不到我們能這么快趕來,若放了信鴿過去,反倒引人警惕。” “主公是要?” “正該一鼓作氣,擊破衡賊后軍!” “可……”將領猶豫道,“我們畢竟只有三千兵馬,主公您千金之軀更是尚在軍中,如此行險,恐怕不妥。” “我幾十年前便開始領兵,此等事莫非還要你教我不成?”吳胤斬釘截鐵道,“傳我令下,保持陣型,全速前行!” 軍令如山。 這一支盡是精兵,哪怕才趕了許久的路,依然飛快整隊,以兩員先鋒將為首,吳胤乘的大車押后,向視線邊緣隱隱的喊殺聲來處沖去。 衡安儒所部軍隊,此時正集中于東安城南,進行日常的攻城。他們也不強求登上城墻,只用人數逼迫守軍不住投下滾木沸油,以此消耗從不曾被人逼到城下的東安城內所備不多的資源。 像衡安儒這般孤軍直入的作戰,東安守將也不是不想聯系其他城池來個前后夾擊,奈何吳胤已將嶺東道境內大部分兵力都帶去了泉平關,此時各城不過是留下了堪堪夠用的守軍,若要出城為援,說不定一著不慎,反而要被拿下城池。 看著倉庫中飛快見底的守城物資,和城墻下仿佛源源不絕的敵軍,東安守將簡直要愁白了頭。 “再過兩日……兩日!物資便要耗盡了!”他站在城頭,眉頭皺得死緊。 現在不過是仗了城墻的便宜,除卻被冷箭所傷的寥寥幾人,守軍并未有多少損傷,士氣也還可支撐,看著仿佛尚有均勢。 待守城物資耗盡,兵士不得不在城墻上與敵軍展開白刃戰時,傷亡便會急速增長,幾倍的兵力差距,會讓他們根本無法強守城墻。 “求援信不是已經發出去了嗎?主公何時班師?” 旁邊的副將指揮著民夫又運上去一批滾木,聞言道:“今早收到急信,說是已調遣軍隊疾行趕回,不日便到……啊,那邊!” 他忽然探手出去,指向遠處山丘。 山丘與底下平原的交界處,一片揚塵驀地升起。 “是援軍嗎!” 兩人都緊緊盯住那一隅,唯恐錯漏了一點細節。帶起揚塵的那支人馬從山丘上席卷而下,如一柄利刃,直直撞入隊形相對分散的衡安儒后軍,以居高臨下的氣勢,縱使人數不多,一時竟然沖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豁口,引發一小陣sao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