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其他地方并沒有明顯的外傷，陳溺洗完了澡從浴室出來，想要自己上藥，修哉卻攥著藥膏不肯給他。

“先別急著穿上衣，你背后也是青紫一大片，自己夠得著？”修哉將陳溺摁坐在床邊，不容拒絕的說：“這些人下手也真是狠，我要被打成你這樣，現在估計都疼得站不起來了，我先幫你把頭上的傷口包一下。”

他說的是實話，陳溺的胸腹乃至后背，難以找出塊完好的皮膚，隨手一指就是一片淤血的痕跡，也就只剩張臉能看了。

陳溺撿起手邊的一卷繃帶：“蘇溪家里怎么會有這些？”

修哉：“她是做護士的，家里又有孩子，有這個有備無患的意識吧。”他的手指輕輕撩起陳溺額前的頭發，掩藏在發絲下傷口已經結了一層血痂，怕傷口不止一處，修哉檢查的很仔細，在撫起耳后的碎發似時，他隨口夸贊道：“紋身不錯。”

聽到這話，陳溺稍愣了一小下，又用隨意的口吻說：“嗯，看起來像什么？”話語間聽不出什么通別的情緒。

修哉已經把那縷頭發松開了，手里拿著沾了碘伏的棉球，在幾處血痂上輕輕點蘸，回憶了一下看到的圖案，道：“雞毛吧，你很喜歡鳥啊？鸚鵡養的不錯。”

陳溺沒再說話，他比較在意修哉口中的紋身，因為他從來沒有在身體任何一處紋過任何圖案。

修哉摘下了一次性手套，連帶著使用過的棉球一起投進垃圾桶中：“行啦，先別急著休息，馬上新聞聯播就開始了。”他將床面上的藥品收拾起來，捧著朝外走。

陳溺起身跟在他身后：“新聞聯播？不是被終止了嗎？”

修哉了然的回頭看向他：“你昨天看到一半就給關了？到后來它們又把熒幕給搶回去了，還給了咱首相一通警告。”

沙發挺寬敞的，坐著并不擠，奈何陳溺不知怎么就被雙胞胎給黏上了，一左一右坐在他的腿上，陳溺像抱著倆大洋娃娃，頭上還蹲著雞崽。

修哉：“這倆戴面具的，渾身上下黑漆漆的，看著讓人怵得慌。”

陳溺說了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白的比黑的嚇人。”

“c007區至目前為止死亡人數為27845，該區域目前存活總人數為872115，剩余二重身數量約五十七億三千五百六十二萬。”

修哉的手一抖，杯中的水潑灑了一地：“昨天才九十萬個啊，二重身到底是什么東西？還能無限分裂不成？”

更奇怪的是，如果真的有那么多的二重身，應該是隨處都可以見到才對，但現在他們連二重身到底是什么樣都不知道。

根據新聞里的區域死亡人數與存活人數可以看出，本區域最初有九十萬人，而聽修哉說的意思，在昨天時，二重身的數量也是九十萬……

修哉掏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輕盈移動。

新聞里的兩個鳥嘴醫生開始播報陳溺父母所在區域的狀況，那個區域的死亡人數竟然比陳溺這邊高處了兩倍。

陳溺心里‘咯噔’一下，修哉在此時念出手機上的一段文字，成功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心理學中的二重身通常代指在現實里看到另一個自己的存在，二重身也曾作為故事范本出現在一些作品當中，另有雙生靈的別稱，象征著不祥之兆，通常看見自己二重身的人會在幾天之內死于非命。”

陳溺想起了在公寓大樓外看到的那個女人，不由得問道：“那……看到其他人的二重身，會怎么樣？”

修哉搖搖頭，他又怎么會知道答案。

“截至今日為止，全球存活總人數共計五十七億三千五百六十二萬余人，共計四十九億余人違反了區域規則，導致全球區域發生嚴重程度的游戲融合現象。”

屋里三個成年人的視線齊齊聚在了電視屏幕上。

蘇溪難以置信的睜大了一對兒杏眼：“一天的時間，十幾億的人就沒了。”

陳溺的食指勾動，他注意到的是另一件事：“全球存活總人數，和剛剛報出的二重身數量對上了。”

融合現象是指……這類現象？

“為杜絕此類事件會再度發生，我們決定以縮減本次游戲時長的方式作為懲罰，由原本的29天下調至19天，請d球的各位抓緊剩余的時間，盡早滿足各區域游戲完成條件。”

昨天的新聞聯播，陳溺只看了一半，不是很清楚，如果沒有在規定時間內結束游戲會有什么后果。

修哉給了他答案，現在已知的是，只有當全球所有區域全部滿足通關條件，才算是結束一回合，哪怕到時候只剩下一個區域沒有通關，其他區域也得跟著一起遭殃，接受肅清。

字面上的意思，全球撲街。

除去昨天和今天，他們只剩下十六天的時間了，但到現在，連本區域的游戲通關達成條件是什么也沒弄清楚。

新聞聯播結束后是天氣預報，不出所料，原本姿色貌美的播報小姐也換成了一身漆黑的鳥嘴醫生。

修哉：“天氣預報也變成了區域報道，我猜可能是一些提示吧，昨天給我們c007區的話是：一定要按時吃飯。”

陳溺聽了只覺得一頭霧水：“這算是什么提示……”未免也太過吝嗇了。

坐在陳溺左邊的女孩兒突然蹦出一句：“mama要好好吃飯，小晴晴也要好好吃飯。”

天氣預報仍在繼續播放。

黑色的疫醫又說出了令人費解的話：“人的一生是由無數個零碎的片段組成，c007的各位請一定要將重要的回憶好好珍藏起來，不要弄丟了。”

12、交錯

回憶是最牢固的個人所有物，不同于其他身外之物，不會被他人奪去，也不可隨意摒棄。

只要是經歷過的事，都會烙印在腦海之中，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想要的還是不想要的，就連自己也無法選擇是保留還是丟棄，至多也就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被新的篇章暫時覆蓋。

所以回憶這種東西……除非是腦袋出了問題，否則想丟也丟不掉吧。

在陳溺看來，這兩條線索的價值基本為零。

新聞聯播與天氣預報播送完畢，勞碌了兩日的陳溺早就已經困得不行，他一直提心吊膽，撐到現在精神也極為疲憊，只想快點兒躺到松軟的床上好好睡上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