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褐色陶壇，飛速奔過去掀開壇口上面蓋著的鮮紅封布，更為濃郁清冽的酒香爭先恐后地從酒壇中迸發而出，鉆進在場每一個人的鼻子里，給嗅覺帶來一場酒香的洗禮。

酒壇容量不大，一整壇約摸也就三升不到的容量，他先是聞了聞，仔細觀察了一下，然后迫不及待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淺淺淡淡的淡青色酒水顏色非常賞心悅目，酒液幾乎透明，極為清澈澄亮，酒水倒入酒盞中碰撞到杯壁時發出的聲音清脆響亮而短促。陶博忍不住舔了舔唇，端起酒盞小口抿了一下。

這酒的度數不太高，明明應該和傳統的白酒相似，入口的酒液卻沒有尋常酒液的辛辣豪爽，反而清冽異常，風味令人不由得想到了古時寄居于山水之間結廬而居，閑魚野鶴的隱逸君子。舌頭從尖到尾被酒液包裹完全，味覺全方位被酒的醇厚口感征服，酒液回甘時隱隱約約還能品嘗到竹子的清香，是了，應是位在雨后竹林旁瀟灑的君子。

“我品出的這回甘香……是竹香？”陶博不確定道。

恰好墨汁給秦愷喂完今天的藥劑從秦愷房里跑出來，聽見陶博的話便說：“這酒名字就叫君竹，當然能品出竹香了。”

“君竹？這名字挺貼切的。”陶博砸吧著嘴，有些可惜地道，“就是味道清淡了點，度數不夠，不夠勁兒。”

“君竹剛喝的時候清爽，但是后勁大，你要是酒量不夠的話悠著點！”墨汁吱吱道，給陶博科普，“而且你別不屑，這么一小壇酒釀起來可花功夫了！釀酒的原料要選用新鮮采收不超過兩天、曬到完全干透的糯高粱、小麥和糯米混合粉碎，然后上蒸籠蒸熟蒸透，才能用來釀酒，釀酒時加入的酒曲也得是質量最好的麩曲。不僅如此，為了得到君竹酒的竹香，還得在初春的雨后去竹林里采摘鮮嫩竹葉，老一分嫩一分都不行，采回來后的竹葉自然風干，一層層均勻鋪在粉碎后蒸熟的酒料中間，讓酒完全吸收竹葉的清香。之后要埋在樹齡至少五十年以上的果木下冷藏發酵四個月，才能得這么一小壇君竹酒。”

“這么復雜？”陶博只是喜歡品酒，第一次聽說釀酒居然這么花功夫，“那些釀酒工廠里的機器出場的酒，工序沒這么復雜啊。”不過兩者的味道確實也不能相提并論就是了。

“我說的程序已經簡化很多了，真正釀做起來還會更復雜。”它驕傲地說完便跑去廚房找周錦南了，心中還有對陶博沒見過世面的優越。真是沒見過好酒，不過是幾月份的君竹酒就迷得三魂五道，周錦南給它喝的那可都是至少幾十上百年份的君竹酒！

見陶博已經自顧自給自己續上杯，霍宣皺了下眉：“陶博。”

“嗯？霍叔叔有什么事？”陶博瞇著眼睛享受美酒，絲毫沒聽出霍宣的不滿和提醒，墨汁的提醒他一點沒放在心上，他在第一軍團里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這么一小壇酒還不夠他一個人喝的！

沒辦法，陶博領會不到自己的意思，霍宣只好自己動手給自己倒酒，然后便看到了堆放在角落里還沒開封、封著厚泥的巨大酒壇，酒壇全部都裝在特制的陰涼密封箱里：“那些也都是君竹酒？”

周錦南端著最后一道壓軸菜從廚房走出來：“那是開張時會供應的另外四種酒，你們都不許動。我都有單獨開了一壇，放在廚房里。”

“還有另外四種酒？！”陶博聞言驚喜地一飲而盡，立刻往廚房走去，然后穩穩地抱著另外四個和剛才一般大的小酒壇走出來，“來來來，把這些都一起開封了。”沒想到一次性能喝到這么多新鮮的美酒，今天真是美好！

周錦南面無表情阻止了陶博的動作：“陶博你注意，以你現在的精神力狀況，一天最多只能喝二兩靈酒。”

陶博呆住，愣在原地：“你說什么？！二兩？！最多？！”他喝二斤都不帶虛的好嘛！二兩還不能讓他解解饞。

霍宣噗嗤一聲，有些幸災樂禍：“二兩酒不算少了，不過……你剛才已經差不多喝到一兩了吧？”

“霍叔叔！”陶博黑著臉，在心里計算起來，“還有四種，我就算每種少喝一點，也要都嘗一遍！”

“只要不過量，隨便你怎么喝。”周錦南說，“不過一旦你沒控制住自己的話——秦愷的現在就是你的將來。”

陶博不說話了，恨恨地盯著霍宣手里的酒壇垂涎欲滴而不得：“知道了……”

“另外四種酒是什么酒？”閔子騫好奇問。

“泉蘭、霜菊、寒梅和冽松，”周錦南回答道，“其中梅蘭竹菊四種屬于君子系列，酒香比較清冽，更容易為大眾口味接受。冽松是單獨的一種，適合喜歡烈酒的人。”

所有人不用人吩咐，在周錦南出來的時候已經整整齊齊圍坐成兩個大圓桌，等周錦南擺上最后一道菜，紛紛迫不及待地伸手去夠陶博從廚房拿來的酒壇，給自己小心翼翼地斟了一杯，誰都明白，今天試菜是順帶，酒水才是重頭戲，每個人周錦南收的錢數都是相同的，要是動作晚一步比其他人少喝了一杯都是損失！

至于只能喝二兩的陶博，少一個人和他們競爭再好不過！這種時候誰會在意陶博的心情如何！就是可惜今天估計嘗不到君竹酒了。

在場的人一半都是在霍宣手底下吃飯，閔子騫作為小輩沒膽量問霍宣開口，舒小童、梁永寧等五個人雖然不知道霍宣的身份，但從霍宣的衣著打扮和氣度上也能猜出霍宣身份不凡，因此倒沒有人去爭霍宣手里的君竹酒。

一個人獨占了一整壇君竹，霍宣仍舊不滿足，把另外四種酒也都品嘗了一遍，一一評價道：“這幾種酒都很好，君竹和泉蘭最百搭，不管是重口味還是清淡菜色搭配這兩者都很好；霜菊風味更為濃厚艷烈，更適合紅燒醬香的菜色；冽松最適合就著下酒菜單獨小酌；寒梅酒……”他說到這里停頓思索了下，才接著說，“寒梅酒最特別，不管是單獨品嘗還是佐菜飲用都很合適，但是它的風格反而更容易掩蓋菜色本身的風格和印象，我能想到的周錦南你做過最搭配寒梅酒的菜品，好像是清蒸刀魚？”

“你的感覺沒錯，因為寒梅本來就是我專門琢磨出來，用來搭配有益精神力菜品的一種酒。”周錦南解釋道，“只有這五種酒，應對聚膳樓的開張會不會還不太夠？”

閔子騫想到自家餐廳的情況，說道：“應該足夠了吧，我們家餐廳的自釀酒，目前一共也只有三種，爺爺研究了很多種自釀酒，但是最后經過食客們的自然篩選淘汰，也只留下了三種，剩下的都是采購的市面上最常見的酒水。你們一開張就能有五種風格各異的自釀酒，已經很不錯了。”

“可是我們并不打算在聚膳樓引進市場上已有的酒水，酒水只供應自釀酒。”周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