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不動如山，許天奇簡直一口氣噎死在胸腔，葉之蔭見他眼神絕望，便放柔了語氣，道，“肖月傳給我，一，一些，你要看嗎……”

“不要！”

“我真的在學(xué)習(xí)。我覺得我心理，嗯，不對。”葉之蔭道，“你，你來一起學(xué)習(xí)吧？”

“我不用學(xué)……”許天奇感覺，再不迅速結(jié)束這場談話，他的人生就再也不會好了，“咱們?nèi)コ邪桑堪。窟@馬上過年了……”

“你想買什么？”

“買點(diǎn)糖啊，瓜子啊，零食啊，”許天奇嘟囔，“怪了，你家怎么一點(diǎn)過年的氣氛都沒有？鞭炮也沒買。”

葉之蔭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他們忙。母親的身體也不好。我……”

“對不起。”

“跟你沒什么關(guān)系。是阿瀾跟父親鬧太僵。”他拿起錢包，“你想去？那走吧。”

“嗯。”許天奇給他穿好外套，“順便，我有件禮物要送給你。”

（四十四）

超市的收銀柜臺之前，排起了長龍般的隊(duì)伍。

“累不累啊？”許天奇滿頭大汗，小推車?yán)锒褲M了采購的年貨。

葉之蔭搖了搖頭。因?yàn)槿硕啵虏恍⌒膫Φ礁怪械暮⒆樱S天奇將他籠在胸前的一小塊地方。纏綿依偎，好似一對熱戀的情侶。

“不累？一會兒出門買糖葫蘆吧。”

許天奇比他高，由于位置的關(guān)系，聽起來聲音有些悶悶的。葉之蔭試著挪動一下胳膊，就聽那人緊張地問道，“怎么了？”

“麻。”

“哦。”許天奇透了口氣，“忍忍，現(xiàn)在正好高峰期。”

“好。”葉之蔭道，“我不怕等。”

“嗯，我也不怕。”

結(jié)果，等從超市中突圍而出，已經(jīng)接近七點(diǎn)。街頭花燈璀璨，人聲鼎沸，汽車?yán)鹊霓Z鳴與孩子的吵鬧混在成一團(tuán)節(jié)日的交響樂。許天奇坐在駕駛位上，癱了一樣哼哼道，“cao，老子的腿。”

“疼么？”葉之蔭小心翼翼地按上他的大腿，許天奇偷偷瞥他一眼，聲音大了起來，“疼啊！啊——對，就是那里，用力一點(diǎn)，呃……”

“不要裝。”

“哪有。”被戳破謊言，許天奇咧開嘴笑了，“你最近真是變得越來越聰明了。”

“肖陽托肖月告訴我，你撒謊時的幾個鮮明特征。”葉之蔭淡然收回手指，“撒謊，是不正確的行為。”

“看到你這樣一板一眼地講話，我就肚子餓。”

“為什么？”

“沒啥，”許天奇摸摸鼻子，黑暗中，臉頰很熱，“回去告訴你。”

剛剛在超市采辦年貨的時候，葉之蔭拉了他的手。

是一個小孩子，呼嘯著從他們身側(cè)擦過。許天奇嚇了一跳，下意識地一拖，將omega拉進(jìn)懷里。旋即他意識到做錯了，趕忙放開，沒成想葉之蔭回握住了他的手，就那樣正常地十指交扣，指尖帶了一絲涼意，卻燒的許天奇突然想在冰天雪地里脫了衣服狂奔。

“我們，買了很多啊。”

“是的。”葉之蔭拿出小票，一樣一樣地審視，“你買了兩袋旺旺大禮包，是要送人嗎？”

“送你的。啊，還有大豌豆。”許天奇慢慢開著車，“旺旺嘛，兆頭好。今年……哎。”

“過去的事，就過去了。”葉之蔭收好小票，“你說送給我禮物，就是仙貝和雪餅？”

“當(dāng)然不是。”紅燈，車子停下來。許天奇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卡片，“喏，這才是。”

“這是？”銀行卡——熟悉的卡號令葉之蔭眉心一跳。他看向目不斜視的許天奇，“這是我的卡。”

“嗯。肖陽給我的。”

“那……”

“我把那房子賣了。”許天奇輕描淡寫地說道，“還在貸款嘛，賣不掉，就找肖陽幫忙。前天他剛給我的，錢在這張卡里。不多。”他又摸摸鼻子，“我賠你的，營養(yǎng)費(fèi)。”

“我不需要錢。”葉之蔭驚愕異常，“你為什么賣房子？”

“反正，你也不會進(jìn)去住了。”許天奇的口氣有幾分消沉，他踩上油門，換了副高興的語調(diào)，“房子有很多，估計(jì)那間風(fēng)水不好。以后再買就是了……”

“你何苦？”

“我后悔啊，心里悔。”許天奇瞄著后視鏡，“爆炸那一瞬間，我第一個反應(yīng)是‘太好了，軍烈屬的話，能給阿蔭一些撫恤金’。”他露出一個苦笑，“要是我死了，你現(xiàn)在就是……”

“閉嘴。”葉之蔭的臉?biāo)查g冷了，“大過年的，請不要說不吉利的話。”

“我錯了我錯了。”

“葉家是經(jīng)商的，最怕晦氣。”

“我錯了。”

葉之蔭罕有地怒氣沖天，許天奇訕訕，一路上不停地找話頭，omega就是不肯理他。直到開回家里，途徑街口的小花園，他才冒出來一句，“我要去公園。”

“太晚了……”

“我是說，初一初二或者初三。”

“好，好。”許天奇審時度勢地閉上嘴巴，把大包小包抱出來，葉之蔭氣呼呼地站在一邊冷眼監(jiān)督他干活，這時候，突然有一個聲音響起來，“葉……”

葉之蔭一回頭，路燈下遙遙地立著個高大的人影。

“葉之蔭？”

他的臉霎時變得毫無血色。

“真的是你啊。”那個人一面說著，一面朝他們走過來。許天奇皺皺眉毛，把手中的塑料袋子堆回后備箱。“您哪位？”他繞到葉之蔭身前，擋住了自家的omega，但那個alpha男人絲毫不理會他的發(fā)問，一個勁地向葉之蔭熱情地打著招呼，“不記得我了嗎？我是——”

“岳如峰。”葉之蔭冷冷道，“你回來了。”

“是啊。”岳如峰似乎相當(dāng)開心，又很是感慨，“這么多年了，你真是一點(diǎn)都沒有變。”

“是么。”葉之蔭道，拉住許天奇的手，“我們先回去了。”

“等一下！”岳如峰終于看到了許天奇似的，惋惜地嘆口氣，“就是他？”

“是啊。”許天奇終于接上了話茬，“我是葉之蔭的alpha。”他莫名對這個姓岳的陌生人有一種強(qiáng)烈的敵意，“您有意見么？”

“沒有。”岳如峰笑笑，并不理睬許天奇的態(tài)度，轉(zhuǎn)而繼續(xù)對葉之蔭道，“聽說你過的不太好。”

“我很好。”葉之蔭道，“我很幸福。”

“他……”岳如峰有一雙犀利的鳳眼，派頭莫名其妙地酷似葉之瀾，“他家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