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角。

顧時一眨了眨眼，手指無意識的摩擦兩下，緩緩放開。

他整個人快要被水淹沒時，聽到耳邊的聲音，似乎很清晰的環繞在身邊，仔細聽卻什么也聽不清。

然后，在一片黑暗中，他仿佛聽到了水流的聲音。緩慢，但永不停息。

顧時一經深度催眠陷入沉睡，艾德萊德卻是絲毫都不敢放松。

初擁對于人類來說，其實是一個很危險的活動。在進行初擁時，他的血液將會被吸走百分之六十，吸少了會影響接下來的儀式，吸多了又會令其大腦死亡，喪失生命。

為了掌握好讓一個人類瀕死的這個度，艾德萊德用了不少的血奴來進行試驗。雖然感覺上已經很嫻熟，但這一時刻真正來臨時，卻免不得要緊張。

沒關系，什么事都不會發生。舔了舔唇，艾德萊德的紅眸逐漸沉穩。他抬起顧時一的手臂，輕舔片刻，輕柔的將獠牙刺了進去。

入口的血液甜美，像是帶著罌粟的香氣，吸引著他不斷吞咽。但是，艾德萊德的目光很冷靜，像是摒棄了所有情感。

“聽說庫里克斯伯爵給那個人類進行了初擁？”西萊爾的身邊圍繞著各式各樣的人，一個個眼睛里仿佛都放著光。

“我怎么知道，我也很久沒見過他了。”西萊爾推開他們，翠綠的眼里滿是不耐：“都給我滾開，還是說，你們想嘗嘗我的毒藥？”

人群一下子散開，西萊爾雖然實力在公爵中不算強，但他一身藥劑實力得到了眾人的認可。尤其是毒藥，想要短時間內毒倒一個公爵也不成問題。

西萊爾冷哼一聲，手插著兜回到了他的實驗室。

雖然他在其他血族面前表現的十分強硬，但其實也十分的擔心艾德萊德。

他是不明白那個人類有哪里好，竟然要艾德萊德不惜花那么多精力賜他初擁。

要知道一個公爵的初擁者，可能會比很多原生血族的力量都要強大，在地位上也比他們高不少。

為了維持血族的秩序，曾經的親王曾定下過不得輕易賜予初擁這條規定。雖然在沒有親王的情況下，這條規定基本上沒有什么約束力，但是公爵們大多眼界很高，不會看上平常人物。所以，由公爵賜予初擁的人其實非常的少。

而且，由于公爵血液中蘊含的力量太過強大，一般人無法接受，所以死亡率也是比較高的。

想起艾德萊德從自己這里席卷了大部分藥劑，又找了各種原料讓他配置保命的藥劑，西萊爾嘴角浮起一抹苦笑。

他這個好友，這次可真是栽了，而且栽的還不輕。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想過，如果那個人類恢復了記憶，要怎么辦。

虛假的幸福，總有一天會破滅。

而另一邊，處于輿論中心的艾德萊德可沒時間管他們。初擁正進行到最關鍵的地方，只要度過這段時間，顧時一就不會再有任何生命危險。

“來，喝粥。”他把手里精致的飯碗遞過去。

顧時一接過去，幾口喝光后，靠在艾德萊德身上，半閉著眼，臉色蒼白消瘦。

“熬過這段時間就可以了。”看他這樣，艾德萊德心疼地道。他知道初擁對于人類的身體來說可能會難以接受，卻沒想到竟會到這種地步。

但是，如果再次讓他選擇的話，他還是會讓顧時一接受初擁。說他自私，他不否認。他只是不想只擁有青年不到百年，就要在剩余近乎無盡的生命力用盡力氣去懷念。

顧時一點了下頭，突然，眉毛輕輕皺起，手撐著地，頭歪到一邊，將剛才喝光的粥吐了出來。

初擁就是這樣，在剛剛變成血族時，還不能夠喝血，只能先吃一些液態食物。但不論吃多少，大部分都會被吐出來。

再過一段時間，顧時一就可以初次喝血，只不過，依舊要每天吃人類的食物，還要吃很多。最終依舊要全部吐出來。

這些只是有一些難熬，艾德萊德最擔心的，還是最后的夢魘。很多人都是在最后一步失敗。

他不希望顧時一也步入那些人的后塵。

當然，還有一件事也令他擔心，甚至是恐懼。

夢魘會將人心底最深沉的恐懼呈現出來，即使顧時一的記憶已經被他用藥劑消除，但是，這夢魘是否會令他回想起以前的一切……

如果他想起來的話……

注視著虛弱的青年，艾德萊德輕輕湊近他，印下一個充滿柔情的吻。

即使讓青年憎恨他，他也會將青年留在身邊，生生世世。永遠，都別想逃脫！

第22章

“江晗……江晗！”

穿著破破爛爛的登山裝的女孩，半跪在地上，用滿是血污的手緊緊拽住了他的下衣擺。

她頭發散亂，臉上滿是血污，側頭看他時，纖細的脖頸上，兩個可怖的血洞赫然入目。

顧時一后退一步，卻聽見腳下石子滾落。回頭看去，身后竟是深不可見的懸崖。

那女孩的面貌也十分熟悉，他皺著眉，努力回想，記憶卻依舊一片空白。

“江晗，你這個騙子！叛徒！”女孩的臉愈發的猙獰，又像是含著無盡悲哀。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顧時一的眉越皺越緊，心下卻是出奇的冷靜。

他失憶了，不記得以前的事，那么，這個女孩是他以前認識的人？

女孩拽著他衣擺的手緊了又緊，看著他的目光滿是悲哀。突然，她猛地將顧時一推了出去。

顧時一猝不及防跌下懸崖，最后一眼只看到女孩臉上的淚水。

然后，有人接住了他。

回頭，迎上艾德萊德充滿擔憂的眼神，顧時一卻是沒有任何安心的感覺，反而下意識的推開了他。

這是身體的自然反應，推開后，顧時一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看著艾德萊德驚愕的目光，他不解地抿了抿唇，卻再也沒辦法伸出擁抱的手。

緊接著，毫無預兆的，他醒了過來。眨了兩下眼，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是在做夢。

身體依舊虛弱，他已經經歷了幾個月這樣的感覺，所以并沒有覺得太多的不適。只不過，剛才夢境的內容讓他頗為在意。

他不認識那個女孩，但是，心底卻有一種濃厚的熟悉感。而女孩所呼喊的“江晗”，難道是他的名字？可是艾德萊德對他所說的名字卻不是這一個。

而且，看女孩的神情，他們的關系似乎并不簡單。

最令他不解的是，他最后為什么會推開艾德萊德？心底那一瞬間的屈辱和憤怒，是他無法忘卻的。

這也許就是艾德萊德說的夢魘，但是顧時一卻只是感覺到有些奇怪與疑惑，并沒有記載過的，過于激烈的感覺。

是因為他失憶了？還是說，有別的原因？

顧時一陷入沉思，這時，艾德萊德急匆匆的從外面趕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