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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著自己的三觀在這么一瞬間被完全打碎、破裂, 重塑了一遍。 但鄧玠卻沒有絲毫重獲新生的感覺,僵直地站在原地, 定定地看著梁衍。 像是第一次認識自己這位大哥。 愣神間,梁衍已經緩步走到他的面前。 鄧玠看到梁衍脖子上印著可疑的抓痕。 刮破了皮,三道,挺整齊。 鄧玠是流連花叢的老手, 當然也知道這抓痕意味著什么。 在強烈的羞恥、畏懼、不安、憤怒中, 鄧玠竟然還有點不合時宜的羨慕。 他大哥得用了多大的力氣, 才會被那么瘦弱的女孩抓成這個樣子? 就舒瑤那樣的小體型,能經得起梁衍折騰么? 假如大哥看上舒瑤的話, 那他這些天做的那些蠢事—— 這個念頭短暫地一閃而過, 鄧玠驟然想起自己剛才說到的那些話, 冷汗沾透了衣服,驚懼地看著梁衍:“大哥……” 梁衍很冷靜, 不急不躁。 旁側的林特助遞上一副手套,鄧玠認出來, 一般是打槍的時候使用。 鄧玠嘗試著轉移話題:“大哥, 您今天想去射擊場?” 也不對啊,這個城市沒有戶外射擊場啊。 梁衍喜好槍支,如今全國最大的射擊場就是西京的那一個, 梁衍是常客。 鄧玠沒有那個天賦,跟著梁衍去了兩次,覺著簡直就是自取其辱,之后就再沒去。 他知道梁衍槍法很準, 不亞于接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士。 不過鄧玠不明白為什么梁衍如此執著地進行著槍支的練習。 梁衍戴好手套,示意他去套房中配備的小書房:“去那邊說話。” 鄧玠觀察他表情,并沒有什么異樣,于是老老實實跟在后面。 甫一進門,鄧玠立刻道歉:“大哥,我真不知道舒瑤她——” 一句話沒說完,就被梁衍一腳重重踹在胸口。 猝不及防受這么一下,鄧玠狼狽往后倒,碰翻了后面的小方桌以及上面的花瓶,饒是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仍舊發出沉悶的聲音。花瓶碎裂成片,里面插著的鳶尾花折斷了莖,水浸濕了地毯。而鄧玠一屁股坐在地上,右手正好按在碎片之上,碎裂的瓷片扎入血rou,劇烈的疼痛感令他說不出一句話來。 更疼的還是梁衍的那一腳,鄧玠感覺自己胸骨都要斷了,額頭往下落著冷汗,抽著冷氣。 旁邊鄧玠的助理快要被嚇傻了,她哪里見識過這樣近乎暴戾的場面,站在門旁,手指不停發抖,被林特助“委婉”地請出去,順帶關上門。 房門一關,偌大的房間之中,頓時只剩梁衍與鄧玠兩人。 鄧玠仍舊沒有弄清楚目前的狀況,滿手的血,剛剛掙扎著站起來,梁衍伸手,掐著他的脖子,硬生生地把鄧玠按到窗戶旁邊—— 窗戶大開,鄧玠的半邊身體都露在外面,涼風和失重感令他驚恐萬分。咽喉被梁衍掐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眼睛因恐懼而充血發紅。 鄧玠沒見過梁衍這幅模樣。 鄧玠對這個表哥由衷的懼怕。 梁衍小時候并不這樣,他待誰都很好,溫和有禮;但梁衍剛讀初中時,出了場意外——被梁父生意上的對手派人劫持,兩天后才被救了回來,從那之后,梁衍的性格就產生微妙變化。 因長時間呼吸不到氧氣,咽喉處的巨痛更是令鄧玠感到窒息,他想要掰開梁衍的手,然而徒勞無功。 梁衍常年健身鍛煉,體質本就比他好上千百倍;再加上身高壓制,鄧玠毫無反抗能力。 簡直就是蚍蜉撼樹。 梁衍目光陰冷,注視著瀕臨在窒息邊緣的鄧玠:“以后別再打瑤瑤的主意。” 梁衍收攏手掌,五指合攏,壓迫著鄧玠的脖頸,強烈的痛感和窒息感讓他掙扎不已。 像是一條魚,拋擲在岸上,把肺中的空氣一點一點艱難地擠壓出來。 梁衍的聲音一字一句,敲打在他心坎上:“畢竟三姨只有你這么一個孩子,總得給她留著。” 在鄧玠眼前發黑幾乎昏過去的時候,梁衍終于松開手。 久違的呼吸重新涌入喉嚨中間,鄧玠痛不欲生,蹲在地上,艱難地大口呼吸著空氣。 恐懼之中,鄧玠混沌的大腦被新鮮的空氣一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一開始是舒世銘那邊準備和他聯姻啊。 明明是梁衍“橫刀奪愛”,鄧玠不過是正常追求,他有什么過錯? 鄧玠虛脫地依靠著墻壁坐著,右手還在流著血,短暫的眩暈感沖擊著他的大腦。 他盯著梁衍,艱難地說:“你幫我進董事會,我發誓以后就打心眼里尊敬舒瑤,再不動其他心思。” 梁衍聽他說完,面上沒有表情,摘掉手套:“不錯,學會談條件了。” 鄧玠不知道他這話什么意思,下一刻,梁衍走到他身邊,拿鞋尖抬起他下巴,居高臨下地凝視著鄧玠:“你有什么資格和我談?” 鄧玠的右手還在淌血,尖銳的碎瓷片扎了進去,他不敢動,畢竟傷到的是掌心。鞋尖抵在鄧玠的咽喉處,稍一用力,就卡住他的咽喉。 又一輪的氧氣缺失,鄧玠艱難呼吸著,被迫仰臉和梁衍對視。 梁衍把剛摘下的手套重重砸在他臉上,鄧玠無處可避,硬生生地受了這么一下。 再睜開眼睛,他看到梁衍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毫無往日里的文雅。 是與他俊秀相貌不同的猙獰。 鄧玠心中驀然生起恐慌。 他終于反應過來,剛才試圖和梁衍談條件的自己究竟有多么愚蠢。 從小到大,但凡梁衍下了決定,就沒有任何人能夠更改。 譬如幼時,家長開玩笑的那個口頭婚約,也直接被梁衍拒絕掉。 “鄧玠,”梁衍俯身看他,“企圖和我談判之前,你先掂量掂量自己究竟多少斤兩。假如你不是我親表弟,現在我也不會這樣心平氣和地和你說話。” 鄧玠手掌里還是血,他懵了。 這叫什么心平氣和? 他現在氣都快喘不上來,右手瓷片還沒取出來,流了這么多血,而梁衍居然管現在叫做心平氣和? 鄧玠的下巴被挑的發麻,所幸梁衍終于肯放下腳,但卻踩在鄧玠的衣服上,慢條斯理地擦干凈鞋底上沾染的一點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