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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夢見那是木棉花凋零的時節(jié),泉城傳來兩城淪陷的消息,隔年,鐵騎直逼京城,官家宮女浮舟南下……”“由晟!”趙侍郎聽出他描述的是亡國的情景,厲聲喝止。“又曾夢見,災(zāi)殃降臨睦宗院,石像血跡斑斑,木棉樹下腥紅一片,偌大的宅院,再無活物?!壁w由晟還是將他的話說完。趙侍郎驚愕不已,一時竟像是失聲,許久才聽他低喃:“斷然不會如此?!?/br>過了許久,趙父帶著已醒來的小兒子,在院中喚長子,趙由晟與族父相辭,族父仍處于恍惚中,沒有回應(yīng)。趙由晟想族父在朝中多年清楚朝廷腐敗,人心渙散,而連連戰(zhàn)事,國力早已虛空,族父明白這一切并非不可能。父子三人返家,天上月光為烏云遮蔽,仆從提燈在前,照亮木棉樹下的石像,它微笑的面容,在燈火晃動下,顯得意味深長。趙由晟握緊弟弟的手,以致他抬起頭,不解看著老哥,趙由晟問他睏不睏,他揉揉眼睛道:“好睏,難道兄長要背我?”“自己走。”“別人的兄長都會背弟弟?!?/br>“你多大了。”趙由罄打了個哈欠,靠往父親那邊,很親昵的貼著父親的手臂,趙父抬手拍拍他的頭,說離家沒幾步,好男兒自當(dāng)自己走回家。天空,遮擋月亮的烏云飄動,月亮探出了頭,父子三人終于來到家門口。吳信聽到叫門聲打開院門,等待他們多時的趙母迎了出來,見丈夫醉酒,搖搖晃晃進來,而趙由晟背著由罄,由罄在他背上睡著了,她忙去攙扶丈夫,笑問怎么這般晚才回來。**新年鄰近,四處熱熱鬧鬧,趙由晟與陳郁結(jié)伴出游,他們騎馬出城東,來到港口,登上觀浪亭,見海港停泊著眾多漁船、貨船,漁船捕魚,而那些貨船進行短程貿(mào)易,在國中的港口間輸送貨物,或則在鄰近的海島間貿(mào)易,船身也較出洋的海船小些。前方,一艘載滿羊群的船正在試圖靠港,海浪大,船身小,船兒被風(fēng)浪晃蕩,隨時有翻船的可能,羊群也感覺到危險,咩叫聲成片。陳郁看得著急,讓潘真過去幫忙,把船家擲上岸的船繩綁在石樁上。船身受海浪搖晃,連接船身的繩索不停被拉拽,潘真笨手笨腳,幾番嘗試都綁不住,后在吳杵協(xié)助下才綁上。船家是對父子,靠好船,老父忙跟潘真、吳杵道謝,他兒子見船體仍在猛烈搖晃,運載的羊群驚慌咩叫,還是有翻船的危險,喊他老爹卸羊。潘真、吳杵,便也就幫忙卸羊,趙由晟和陳郁走上前去,趙由晟留意船運的羊兒品種在當(dāng)?shù)夭欢嘁姡瑔柎疫@些羊從哪里運來,船家道:“回郎君,小老兒常年在澎湖販羊,那里的黃羊價廉又肥壯,島民滿山放養(yǎng),能有數(shù)萬頭。”“我只知澎湖島人眉壽長,不想那邊人還擅于養(yǎng)羊?!壁w由晟一聽心里就掛念上了,此地往返澎湖不過一日時光,然而因隔著海,再則那邊荒涼,很少人往那兒去。“阿剩,我聽爹說,像這般的貨船,都是用于近海貿(mào)易,近海貿(mào)易雖不及遠(yuǎn)航獲利多,但好多大海商都是從小船做起呢?!鄙磉叺年愑粜÷暤?,畢竟出自海商家族,對這些事還是有耳聞的。趙由晟心想,倒是合他心意,他傷勢已好,正好琢磨下這近海的營生先。不過,趙由晟若想暗地里從事海貿(mào),得等他老爹不在泉城,也不用等多久,冬日過后,明年開春,趙父自然會出仕。到春日,果然趙父如上一世那般,接到了任命書,只是去的地方和上一世不同,職務(wù)也不同,從興化知縣變成了惠州通判。會有這樣的變化,趙由晟覺得很可能與族父有關(guān),原本打算再不回朝廷的族父,還是接受了朝廷的任命,回到京城,輔佐皇帝。在上一世,族父一直都以年老多病為由,謝絕起用,對朝廷心灰意冷。那一夜,趙由晟在樓閣上與族父的談話,似乎影響了族父。位于政治中心的人們,哪怕做出一丁點小變動,都會波及眾人,甚至影響時局。作者有話要說: 阿香:照著小郁找總沒錯。導(dǎo)演:這文就是用于談戀愛,不會有戰(zhàn)亂出現(xiàn)。————————————☆、第54章第54章春日,番坊的刺桐花紅艷似火,趙由晟的身影行走在熙攘的街道,身邊跟隨著吳杵與經(jīng)紀(jì)人黃承德。自趙父出仕后,趙由晟的身影時常出現(xiàn)在番坊,他穿著打扮在街上一眾富商中顯得樸實,但他那也是低調(diào)的奢華,再兼之儀容出眾,還是容易招人注目。一路行走,黃承德一路奉承,十分殷勤。他本是名窮經(jīng)紀(jì),在番館里處處碰壁,巧遇這位趙姓的貴家子弟,讓他幫物色一條船,許他好處。他便也賣力張羅,今日尋得一個賣主,唯等生意促成。買賣船只絕對是筆大交易,一旦生意做成,少不了黃經(jīng)紀(jì)一筆豐厚的傭金。賣船方約在番館一樓見,從黃經(jīng)紀(jì)那兒得知,賣方是賓童龍國的海商,因遇風(fēng)暴,船身受損嚴(yán)重,船貨亦因泡水損失大半,以致沒錢修船。賣方滯留泉城多時,囊中日漸羞澀,舉目無親,只得尋思把船賣掉,攜錢返國。這些情況都從黃經(jīng)紀(jì)那邊得知,但趙由晟并不十分相信他,具體情況還需得從賣方口中獲知。三人來到番館,番館的館主認(rèn)得趙由晟,忙將人往里邊請,這位客官在他這兒是常客,出手闊綽,長得也好辨認(rèn)。趙由晟選了一張位于角落的桌子,吳杵侍奉在一旁,黃經(jīng)紀(jì)沒見到賣方身影,忙在館中四處張望,尋找。酒菜端上,趙由晟悠然等候,他在等候的不只是這位來自賓童龍的賣方,還有一位通事。在番館找通事是十分便捷的事,只需跟伙計吩咐一句,伙計當(dāng)即就能從酒客里邊幫你請來一位通曉外語的通事。賓童龍原本附屬占城,而占城為真臘占據(jù)多年,賣方聽得懂真臘語,一句漢語也不會說,所以要找懂漢語與真臘語的通事。沒多久,伙計領(lǐng)來一位通事,那通事并非別人正是費春江。見到要服務(wù)的雇主是趙由晟,費春江驚愕得下巴都要掉了,因為對方是宗子,宗子一向不屑親臨番夷場所,他們的身影鮮少會出現(xiàn)在番坊。“趙舍人?”費春江錯愕,聲音略大,好在番館里喧鬧,沒人留意。趙由晟見是費春江,也有點驚訝,笑道:“這般巧,我讓伙計隨便在館中尋位擅長真臘語的通事,竟把費通事給請來了?!彼焓质疽猓軣崆椋骸百M通事請坐。”費春江在片刻的吃驚過后,便就侃侃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