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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正執法嚴厲,你刺傷趙幾道,會受懲罰嗎?”他雖然終日在家,但父親消息靈通,所以知道宗正司人員的變動,聽聞新宗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嚴懲了一批作惡的宗子。“我父親自到宗正司將事情原由道明,宗正明事理,不會怪罪我?!壁w由晟摸摸柔軟,暖和的床鋪,坐在上頭,房間里彌漫沉香的氣味,淡淡的。當時如果不從趙幾道那兒逼問出陳郁下落,按說一番搜尋,交涉,也能找到陳郁,但那恐怕得是幾天之后。趙由晟就是被宗正司處罰,甚至被羈押,他也不后悔刺殺并劫持趙幾道,陳郁僅是落歹徒手中一日,就已遍體鱗傷,又怎忍他再遭受歹徒幾日的傷害。“阿剩是為救我……”陳郁無法想象由晟執劍闖熙和樓,刺傷趙幾道的情景。趙由晟借口找得光明正大:“是因我們與奚王房支的紛爭,才連累了你?!?/br>膝蓋并攏,陳郁把臉貼手臂上,側著臉去看由晟,他靜靜看他,兩人間靠得很近,趙由晟只需抬手,就能碰觸到他的臉。細細端詳陳郁,披散在肩的長發,光滑的臉龐,他的眉眼因柔和的燭光而更讓人心動,他嘴角淡淡笑著,眸子閃閃發光。趙由晟觸摸陳郁的頭發,長長的發絲從指間流過,他用手指幫他梳理,兩人就這么對視著,沒再言語。趙由晟的手指撥過陳郁耳邊的發,陳郁閉上眼睛,把臉埋手臂里,房中如此寂靜,仿佛連窗外的風聲都消匿了。趙由晟貼近陳郁的背,以很輕的力道攬了下他,低語:“謝謝你救我?!?/br>他言語那般溫柔,甚至有些惆悵,他貼靠而來的身子很溫暖,暖意即使隔著衣服也能傳遞。陳郁轉身,張開手臂,情不自禁地抱住趙由晟,他很欣慰,因為趙由晟還活著,也因為他們從那么絕望的境地里活了下來。對于陳郁的再一次擁抱,趙由晟沒有先前那么驚訝,他用力攬住他,將他圈進自己的懷里。他們便就這樣抱著,陳郁的臉枕在他肩上,趙由晟只需低下頭,便能親上陳郁的唇,趙由晟沒這么做,他松開抱住陳郁的雙臂,緩緩將兩人分開。當意識到他們適才做了什么,陳郁紅臉,好在燭光映紅他的臉,不易被人察覺。趙由晟站起身,整整衣領,異乎尋常的冷靜,仿佛什么也沒發生過,他道:“夜深,你早些歇息,我也該回去了。”陳郁不舍,將人送至房門口,趙由晟道:“外頭風冷,快回屋去?!?/br>陳郁沒有返回,他問:“阿剩,你以后還來嗎?”他兩年沒有踏足這里,陳郁不清楚往后的事,他們以后會是怎樣。趙由晟保證:“還來,你快進屋?!?/br>陳郁綻出笑臉容,他站在房門口,目送趙由晟離去,看他隨著一盞燈消失在漆黑的花廊。陳郁歡喜回房間,爬上床,拉被將自己的頭蒙住,他的臉發燙。這一夜,趙由晟如來時那般,離去也迅速,留下陳郁一夜睡不著覺。冬夜寒冷,室外空寂無人,馬蹄聲噠噠響,騎馬的趙由晟很快返回家中。回到家,趙由晟發現父親居然在等他,想必是已經知道他去陳家,但也沒說什么,只是讓他早點去睡,并讓吳杵關院門時聲音輕些。家中的母親和弟弟早已睡去,趙由晟躺在自己的床上,想著一樣事物:琴。泉城并無出名的制琴師,京城倒是有幾位,也并非一定要上京城買,等他傷好,可以找當地賣琴的店家幫忙物色一張好琴。趙由晟養傷期間,宗正司里邊有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在宗正司充當官吏的奚王房支子弟,紛紛畏罪辭官,怕被追責,而新宗正著實鐵腕整治數名為非作歹的宗子,包括趙幾洲和趙幾道。這對堂兄弟被送往位于福州的西外宗正司,異地羈押,著實得關段時日,經查明,兩人不僅策劃了綁架陳郁的事,還策劃了放火燒司理院的事。肆意妄為,無法無天。隨后,又聽聞趙不敏已被移交至西外宗正司,正好一家人整整齊齊。趙由晟待家里,沒有目睹趙幾洲和趙幾道被“請”出睦宗院的情景,趙莊蝶和他哥趙莊鯤不忘去圍觀,趙莊蝶回來跟趙由晟繪聲繪色描述。“幾道看見我,突然拽我衣服,讓我給你傳話咧。”趙莊蝶拉起自己的袖子,演示一番。趙由晟面無表情問:“他跟你說什么?”“他說你早晚也得跟他一樣,去西外宗吃牢飯?!壁w莊蝶皺皺眉毛,又加一句:“還胡說了一通,說什么斷袖啊,殺人啊。”趙由晟正在伏案書寫,他擱下毛筆,抬起頭,表情還很不屑:“蹲什么牢,他日我頂多被宗正司除名,把記我宗子身份的玉冊毀去,廢為庶人?!?/br>趙莊蝶像似受到了驚嚇,瞪圓眼睛,叫道:“阿剩,你要干什么!”趙端河站在書架前,瀏覽上頭的書,表情相當淡然,他不只聽明白趙幾道的話,還聽懂趙由晟的話。“不干什么,隨口說說?!卑衙P沾沾墨汁,趙由晟繼續書寫,他在做文章,養病多日,太清閑也不好,免得老爹說他荒廢學業。回去路上,趙莊蝶越想越困惑,問趙端河阿剩的話是什么意思,趙幾道的話又是什么意思。趙端河拍拍他的頭,道:“莊蝶,你聽沒聽說過一件事,由晟在京城有個堂叔,犯下人命案,拘押在京城的宗正寺里,至今也有十來年了。”“好像有這么件事?!壁w莊蝶點頭,畢竟犯下殺人罪的宗子可不多。見趙端河沒繼續往下說,趙莊蝶天真無邪問:“然后呢?阿剩為什么說他日后頂多被宗正司除名?”趙端河喟然:“你還是不知道的好。”看來趙由晟和陳郁果真是不妙,果然有那種情感。宗子有斷袖癖好,要是惹得人盡皆知,宗正司必然會懲治。“我怎么就不知道的好,別說話說一半!”趙莊蝶懊惱,追著趙端河問。他們穿過睦宗院的大門,快步從木棉樹下走過,因下過冬雨,石像上結了薄薄一層冰,石砌的地面,亮得可照見人影,他們青春年少的身影,倒映在上面。趙由晟寫好一篇文章,讀閱一遍,覺得還湊合,他擱筆,離開寢室,走至窗前。冬日濕冷,院中寂靜,院外也沒見幾個人影,不同這兒的寂靜,海港今日熱鬧非常,正是海船齊齊揚帆出行,追逐季風南下的時候。宗正司已允許宗子自己雇傭干辦參與海貿,家家戶戶踴躍參與,趙由晟家今年付了不少本錢。按新規定,每個房派雇傭一名干辦,趙由晟所屬的樸王房派人丁稀少,由趙父做主雇傭一位姓魏的老干辦。魏干辦做事穩重,扎扎實實,他用樸王房派的錢,到梅溪的陶坊購買瓷盤,碗壺。因今年時間倉促,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