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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知他已經完全恢復,他的耳朵是耳朵,皮膚細膩,見不到一丁點異樣。趙由晟手搭闌干,身子稍微向前側,望著灰茫茫的天色,他說:“寧縣路途又不遠,我還能回來。”聽到他說還能回來,陳郁才抬起頭,端詳趙由晟的臉龐,似在尋找什么,他低語:“阿剩,令尊是不是打你了?”趙父不讓由晟打架,每次由晟在外打架,回家必被老爹教訓,后來趙父去寧縣當官,一年到頭,回來不了幾趟,這次回來明顯就是為管教兒子。兩人熟悉如此,陳郁是知道發生這樣的事,趙由晟必要挨老爹的訓斥,甚至挨打。“只挨著一下,打在肩上。”趙由晟沒隱瞞,因為陳郁能猜到。他的肩膀先前還火辣辣地疼,老爹下手真黑。陳郁目光落在趙由晟肩頭上,他伸出的手指,又縮回,他不知道是打了哪邊,也不知道會不會還很疼,阿剩明明先前手臂還受傷了,趙父怎么還打他的肩膀。他心中難過,在他看來,趙父就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打阿剩。冬日天黑得很快,此時近在咫尺的兩人,都籠在蒙蒙天色下,遠處,墨玉在喊:“小郎君,天就要黑啰,快和舍人進屋里坐。”兩人都沒移動腳步,長廊這邊好說話。“阿剩,還疼嗎?”“無礙。”趙由晟抬動手臂,甩弄兩下,以示不疼,實則還是疼。陳郁看著他,心里并不大相信會不疼,他就是被魏先生打下手心,都覺得可疼了。“小郁的身體都恢復好了。”“嗯。”陳郁輕輕應了一聲,臉上終于有笑意。這個笑容隨后漸漸消失,他一陣默然,許久才說:“他們都沒說錯,母親和我真得是……”回想起人們在他身后的竊語,秦氏兄弟總掛在嘴邊的“妖”,他以前并不在意,不覺得困擾,因為他相信自己不是傳聞的那般。“這種人少見多怪,井蛙不可以語于海。”趙由晟立即制止,他表達了他的看法。陳郁感到驚訝,看著由晟,哪怕四周灰蒙,但能可知他眼中滿是情感。“海外廣大,番國夷島數以百計,和你一樣的人肯定不少。”趙由晟仰頭看天邊一輪淡月,它不知幾時爬上夜空,吟道:“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陳郁也會吟誦這首詩,但還是在此時,他才真切覺得它是那么特別。“滄海月明珠有淚,說的就是海中的鮫人,可見,古人不僅知道鮫人存在,且還用詩歌去詠頌。”趙由晟明顯出于安撫,世間之人,能有幾人能親眼見到鮫人呢,多半當做奇聞記述。“阿剩,你不覺得……覺得可怕嗎?”此時天已昏暗,只能見到眼前人的輪廓,陳郁看不清由晟的表情,但聽他應了一句:“有什么可怕。”是的,有什么可怕,我又不像書上說的妖怪會吃人會害人,我也還是我啊,陳郁想。“番醫跟我說,等我長大了,如果我不想變,就不會再變成那樣……”聲音很小,卻說得篤定,陳郁想等他長大了,一定會有這個能力的。“這樣便好,能避免使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小郁,你能預知風雨,領航船舶,這份能力常人求而不得。”陳郁瞪大眼睛看向趙由晟,他從沒想過這個用途,先前也未意識到自己預感風雨的能力,原來來自于半鮫的身份。可見這個身份,并非只給自己帶來“丑陋”的原形,父親是海商,或許長大后,能給父親幫上忙。昏暗的四周,陳郁已經看得不清楚好友的模樣,陳郁忽然產生一個念頭,站在身邊的這個阿剩似乎更為年長,更為沉穩,夜幕下,他黑色身影似乎也較往常來的高大。陳郁終究沒能真正察覺到趙由晟的不同,因為他待他一如既往的好,一脈相承的好。他不知道在那天清早,他從趙家醒來,拿出被子里趙由磬亂扔的玩具,見到飛入室的銀杏葉,隨后趙由晟走進房中來,從那時起,他的阿剩就已經不是之前的阿剩了。“小郎君,舍人,快回屋!外頭漆黑風又冷,你們當心腳下,我提燈去照你們。”墨玉催促的聲音從院子的方向傳出,想她提燈照路,要過來接人了。“阿剩,我們躲起來,不讓她找著。”陳郁忙伸手去拉趙由晟的手,這個念頭也是一時興起。墨玉在,兩人顯然不能說悄悄話,他不想有人來打擾他們。他的手有些涼,手不大,軟軟的,趙由晟的手覆上,手心暖意傳遞。趙由晟不聲不響,由著陳郁拉上他,一起躲在角落里。那是長廊拐角處,一個凹進去的地方,位置不大,兩人得緊挨靠在一起,才能藏住身子。沒一會兒,墨玉提燈過來,發現無人,她舉燈把四周照了照。起先沒尋著兩人,在一旁嘀咕,這是去哪了,來時明明還聽到說話聲。陳郁保持安靜,頭貼靠著趙由晟的肩,趙由晟攬著陳郁,一只手擱他腰側,一低頭就聞到他身上的香氣。小少年仍有份玩心,偷偷地探出頭去看墨玉。“好呀,肯定是躲起來了!”墨玉機靈得很,往燈火不易照見的地方尋,很快就教她尋著了。通紅的燈火,打在趙由晟臉上,墨玉見著像似被他摟在懷里,正露出笑容的陳郁,她“噫!”地一聲,十分驚訝。也不知道她腦補了什么,趙由晟沒理會她,陳郁自然更不可能往那方面想。在陳郁懇求下,墨玉把燈籠掛在闌干上,還是由著他們在長廊交談,雖然外頭伸手不見五指,風冷嗚嗚叫,但他們就喜歡待長廊吹冷風,墨玉也就不管了。聽聞后天一大早,趙由晟就將離去,跟趙父前往寧縣,希望小郎君不要哭鼻子才是。墨玉走后,長廊寂靜,只有昏黃的光籠罩著兩人,陳郁這才又在昏暗中,看見趙由晟的模樣,他惆悵:“阿剩,你什么時候能回來?”他依依不舍,莫名的,從秋日起,他跟趙由晟就很難在一起玩,突然地,他又要去寧縣了。趙由晟說:“元旦應當能回來。”陳郁在心里默默算著日子,也不算要等很久,年一過阿剩就能回來了。“小郁還去魏先生的書館就讀嗎?”趙由晟覺得陳端禮會另外安排吧,魏先生的書館并不適合陳郁,這家書館唯一好處只是離家近。趙由晟清楚陳端禮之所以將陳郁送去書館讀書,在于陳郁那時從南溪回來泉城,他在南溪受到祖母虐待,變得沉默寡言,也不跟人玩耍,本以為書館同齡人多,能讓他漸漸開朗起來。書館學生是多,也總有幾個刺頭,性格溫和的學生反倒會被人抓弄。“不去了,爹說等來年春天,就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