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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別著頭,小聲咳嗽。繞過外屋,進來側邊耳室, 卻見得母后側躺在床榻邊上,那白玉煙槍已然滾落在了地上, 煙槍口子里, 飄飄裊裊還冒著煙氣。 李嬤嬤忙去將煙槍拾了起來。一旁婢女央央榻邊正扶著母后, 給她捋著胸前心氣兒。凌宋兒見得母后喘急, 忙端著蓮子羹湯上前服侍。這原本是太醫院開的藥膳, 她日日都記得的。沒有一天落下。 說了些好話, 方才哄著母后喝了藥膳。她卻又疼了起來。凌宋兒只得給她揉著后背心兒。卻見得母后突然吐了血。她急急忙忙讓宮中小太監去請太醫來。見著母后難受,她在床前守著。幼妹突然闖入,她措手不及, 不愿讓玉兒小小年紀見著這番景象,她起身將她抱了出去,交給孫嬤嬤去哄睡了。 許久,小太監方才匆匆從外頭回來,身上衣物早已被雨淋得濕透,直道,“徐太醫染了風寒告假了,胡太醫也不在。太醫院里沒有其他太醫了…” 她趕忙吩咐,“讓人去宮外胡太醫府里請。” 人到底沒有請來,母后卻在床榻上念著父皇。她只好尋了出來慧安宮,雨下得大了。嬤嬤在身后舉著傘,卻也擋不住疾風夾雨。 尋得大太監蘇云青的人守在貴妃的德馨宮前,卻是不許別人打擾。她只敲著宮門,喊著父皇來看看母后,實在急了,摔了父皇賜給她的湖藍鑲金玉簪。卻如石沉大海。 雨停,天晴。 一夜過去,再回來慧安宮這間屋子里的時候,母后已然面色蒼白躺在床榻里,合了眼。三五宮女嬤嬤,榻前跪著,抹著淚,哭得撕人心肺… 凌宋兒腳下踉踉蹌蹌,蒙哥兒忙在一旁捉緊了她的手臂,見她幾分失神,“你若覺著為難,我來查這間屋子便好。”他方才聽她說了,此處是母后的寢殿。荒廢許久,無人來過。自也該是她不敢觸及之地。 “不用…”凌宋兒答著他的話,只反手拉著他的大手,進來了屋子。 雖是寢殿,卻也是母后常愛呆著的地方。慧安宮偏殿多是給父皇做的書房,侍君在側,讀書、喝茶、對弈。這里卻多是女兒家玩樂的地方。 繪畫書法,抄經念佛,撫琴聽簫,刺繡手工…眼前竹椅繡架,書架長案,佛像香爐,伏羲琴,玉長簫,一一都是母后的笑靨和身影。她喜靜,又能沉心。凌宋兒想來,自己該卻是比不得的,無奈卻是笑了笑。 蒙哥兒一旁,已然拿著藥瓶一一查驗。凌宋兒卻走過桌旁,撫著琴絲,又對視著佛像,直在繡架前坐了下來。上面還張著那副百鳥朝鳳圖,本是那年繡給太后做賀禮的。 母后針法細致綿密,一針一線的巧心思,毫厘不差。繁花似錦,白鳥千色。只可惜了,那鳳尾還未繡完,便病倒了,太后的生辰,也沒能去得成,賀禮自然也沒得送出去… 她只小心撫上圖上絲線,卻見得蒙哥兒拿著藥瓶走來,見他正抬手打算滴藥水查驗,凌宋兒忙一把拉住了。“留著這繡圖吧。我母后的心血在里頭,沾污了可惜…” 蒙哥兒擰眉嘆氣,“本就是排查。若放過了這里,本就在此處該怎么辦?” 凌宋兒垂眸下來,她心中多有不舍。卻見他拿著藥水滴落去了那未繡完的鳳尾上。原是金翠鑲銀的顏色,漸漸染成深藍…凌宋兒緩緩起身,呆在原地,卻是被蒙哥兒一把猛地拉去身后。 “離著遠些。”他說著擰眉尋去一旁針線盒子里,藥水試探去了那些色澤各異的繡線上。無一例外,全染成了藍色。 凌宋兒卻想了起來:“絲線是織造府送來的,金絲銀線外頭難買得到…該是杭州府進貢給御用的。” 蒙哥兒只合上針線盒子,拿回來手中。“也不用再查了,多就是這里出的貓膩。你再看這繡圖。繡底全然不變色,都在絲線上。” 凌宋兒愣愣后退了兩步,“她那些時日,日日里與這些絲線相伴的。只道是為等得太后生辰壽宴,好討她老人家開心一回。可全沒想,有人在這些絲線中做文章。” “我只以為她是得了病。” “卻全未想過,是有人要害她的…” 蒙哥兒只手來扶著她,“那時你該還年幼,怎知道這些人心如蠱。” 凌宋兒只覺心口似是壓著塊大石,吐不出來,又難平氣。被他扶著,從屋子里出了來。 卻見得小太監福新從前院來,見著凌宋兒一拜,“主兒,貴妃娘娘宮中的安嬤嬤來了。說是來給貴妃娘娘送禮的。” 凌宋兒眼里已然通紅,想來母后最后一晚,父皇被困在德馨宮,只恨恨道,“她怎的不敢親自來?” 福新見得主子動氣,不知因了什么緣由,只得忙再一拜,不敢說話了。卻是蒙哥兒對福新道,“你先去將人領去偏殿里。我和公主稍后便到。” 等得福新走了,蒙哥兒又喊來落落和芷秋,道是叫大家不必再尋,已經找著了。說著,方才護著凌宋兒去了小廚房,找還在親自為凌玉熬藥的恩和。將那針線盒子交給恩和再看看。 從廚房中出來,正要往偏殿去見那安嬤嬤,蒙哥兒見她臉色仍是不對,勸著,“眼下去見的該是敵非友,你可是要讓她們看到這樣的長公主?” 凌宋兒方才垂眸,兩顆淚珠滾落,只四指擦了擦自己面龐。蒙哥兒看著心疼,卻一掌扣緊了她的手,另一手小心將她臉上淚珠拭去,“該討回來的氣,一口也不能少。” “今日打狗,明日打主人。我都陪著你。” 她淚水止住,收起來腹中冤屈柔腸。只挺了挺腰桿子,扶了扶頭上珠釵,“你看我可還有幾分氣勢的?” “有的。”他笑著,只扣著她的手,往偏殿里去。 && 偏殿里書桌圓椅,多是皇帝用過的地方。安嬤嬤一開始還守著規矩,立在一角,候著。時日久了,便失了耐心。坐上那張太師椅,自錘起腿腳來。 凌宋兒進來的時候,便見得她那懶散模樣。原本就沒打算給好臉色的,更是多了個把柄,“安嬤嬤可真是架子大。這檀木做的太師椅,是司珍房特地請來寧州府的工匠,給父皇和母后造的。原本是一對兒,深得父皇喜歡,母后過世之后,另一張已被父皇請去御書房了。安嬤嬤今日來,該是打算搶父皇的座椅的?” 安嬤嬤嚇得一驚,她方才沒見著有人進來。跟皇帝搶座椅,那可不是謀反的罪名么?她連連跪著去了地上,叩首拜禮:“長…長公主,奴婢這也是奉了貴妃娘娘的命來,給公主你送東西的。站的久了,不小心坐了皇上的地方。是奴婢大意了,望長公主仁慈不與我計較。” 凌宋兒這才笑了笑,走去上座,芷秋一旁陪著,也跟了上去。 安嬤嬤這才見著蒙哥兒,跪著忙又作了一遍禮,“這該是長駙馬。駙馬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