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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凌空躍起,踏上T-34的側面裝甲板,用沖鋒槍向炮塔掃射。這當然毫無作用。T-34的外殼是近半米厚的鋼板,就連穿甲彈也很難完全鉆透。用沖鋒槍去打,坐在里面的人只不過叮叮當當聽個響兒。機槍手作出了反應,開始向他射擊。但祁寒總能在機槍轉向他之前就跳離原本的位置,旋繞著炮塔在裝甲板上跳躍,兩把沖鋒槍的火光持續不停地閃現。這種戰術奏效了,不勝其煩的坦克手開始全力以赴打蒼蠅。MP40的容彈量不大,槍口很快啞火了。祁寒甩開它們,從坦克上跳下,在地上翻滾幾圈,以一連串快到幾乎看不見動作躥到五十米外,反手取下背后的Stg44。它比MP40的射程遠,連發的時候可以作為中程沖鋒槍。他以坦克前進方向上半徑五十米的扇形區域為活動范圍,吸引著它向他開過來。一些分散在附近的蘇聯步兵也聞聲而至,以坦克為掩體,步坦配合向他射擊。祁寒無視那些步兵,只是盡量避開他們的火力,目標始終鎖定著坦克,像飛蛾撲火一樣瘋狂而徒勞地持續攻擊,一邊抓住一切時機向東撤退。這場奇怪的“坦克—單兵”對戰逐漸東移。沒過多久,T-34進入了nongnong的煙塵之中。夜鶯看不見他們了,但突擊步槍連發的聲音不斷響起,越來越遠,每一聲都像在說:跑。夜鶯勉力支撐著雙腿,向西邁開步伐。“齊格,跑。”多年前的那個早晨,哥哥也是這樣對他說的。同樣的語氣,同樣的神態。那一年冬天,他纏著哥哥帶他到結冰的湖面上玩,結果哥哥掉進了冰面上裂開的洞里。沉下去之前,哥哥對嚇得不敢動彈的他說了一句話:“齊格,跑。”等夜鶯軟著腳跌跌撞撞跑回家去報信,時間早就超過了30分鐘。所以后來他偷偷跑到德國,謊報了年齡參加黨衛軍,因為這是父親曾經對哥哥的期待。他總覺得,如果自己這么做了,就好像哥哥仍然還活著。這么多年來,他一直認為,哥哥當時的意思是叫他快點跑去叫人來把自己救出去。如果他不那么沒用,跑得更快一點,哥哥就一定可以得救。那個時候,獨自一人在冰冷的河水里慢慢死去的哥哥,一定怨恨著他這個沒用的弟弟吧?——他常常這么想。但是今天他忽然明白了,當時哥哥的意思是讓他快逃,以免冰面裂開得更長,讓他也掉入其中。哥哥并沒有怨恨過他,從來沒有過。眼前仿佛又出現了家鄉那條冰雪覆蓋的小路,他開始用盡生命中全部的力量奔跑。跑吧。跑吧。跑吧。像沒有明天一樣,像拋棄過去一樣,像擁抱著所有的罪愆與福祉一樣,奔跑奔跑奔跑。只要不停地奔跑,就可以找回曾經失去的一切。不知跑了多遠,硝煙漸漸消散。一輛破爛不堪的民用汽車跌跌撞撞從斜刺里開了出來,車里的幾個人看見他的制服,打開車門向他呼喊:“這里!這里!快點!”他們也是僥幸突圍出來的德國士兵,準備去向美軍投降。夜鶯從開著的車門沖了進去。車子加大油門,向西疾馳而去。直到這時,夜鶯才轉過臉,向柏林投去了最后的一瞥。隔著遮天蔽日的塵煙,他看不到祁寒的命運,但遠方早已寂靜的槍聲告訴了他終場的結局。所有未曾來得及流出的淚水,都在這個瞬間決堤。一九四五年五月一日,永別于此。☆、第三十章 失物之書〖屋子的門打開了,一個女人出現在眼前。她黑發碧眼,懷里抱著一個剛剛出世的男嬰。……在那兒,一生的光陰也不過是一瞬,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中天堂。一切失去的都又找回來了。——〗盛銳跟著薛垣在廢墟上躍進,像一只貓跟著一只狐貍在跑。為了避開蘇軍的坦克,他們不得不繞路而行,從德軍防守薄弱的地方突圍。薛垣撿了一支莫辛-納甘步槍,俗稱“水連珠”,用它給兩個人開道。近了,越來越近了。不料眼看就要到達斯普雷河,竟又遇到了阻礙:大約一個班的德軍以一棟被炸塌了一半的房屋作為據點,用步槍向他們射擊。“嘖。”薛垣的耐心終于告罄,眸色驟然一冷。抱歉,老子沒有多余的時間跟你們耗,只好替蘇聯軍隊清理掉你們了。他回頭對盛銳說:“你往后一點站。”盛銳退后兩步。薛垣把“水連珠”抄在右手,像捕獵的狐貍一樣躥了出去,用左手猛然一撐墻頭,雙腿發力,矯健的身形一躍而起,落在屋頂上。早就搖搖欲墜的半邊屋頂經不住這一記重壓,立刻噼里啪啦傾頹四散,躲在下面的德軍慌不擇路地四處逃竄。但是沒有人能躲得過薛垣的子彈。他的動態視力絲毫不遜色于祁寒,即使是在這樣下落的過程中照樣可以瞄準和精確計算預前量。等他穩穩落地之時,屋內已是尸橫遍地。他的外號之所以叫“北極狐”,一部分原因即是來自于這樣連窩端的出擊習慣。“走。”他招呼盛銳。“……”人類的未來似乎很可怕,這些混蛋一個兩個全都是人形兵器。“我們離他還有多遠?”盛銳問,心急如焚。薛垣看一眼地圖:“就快了,轉過這個街角,就在河邊。”河邊?盛銳的心為之一緊。他抬起頭,前方的視野里出現了血染的斯普雷河。在尸體枕藉的河岸邊,他們找到了祁寒。和其他的尸體一樣,他也被剝光了,蒼白赤祼的身體像一朵殘破的水仙花。致命傷在左胸口,一顆子彈洞穿了他的心臟。他應該幾乎是當場斃命的。他的臉上,那雙了無生氣的深綠色眼睛依然微微睜著,仰望柏林上方的灰暗蒼穹。盛銳只覺得眼前一黑,幾乎跪倒在地。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咬著牙一個箭步沖上去,捧起祁寒的臉查看他的瞳仁。他的角膜還沒開始渾濁,說明他死去的時間并不久。在佛羅倫薩郊外他們最后一次長談時,祁寒曾經說過,生命可以自我修復,只要離開這個時空的時候身體里有活細胞,躍遷以后就能恢復生命。人體死亡后,一些組織和器官仍然會在一段時間內保持生命技能,存在超生反應。如果躍遷及時,或許還來得及讓他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