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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是色盲。我能學著你的樣子畫顏色,不過我看不見。但你能看見,我看見你的樣子,就會知道我畫出了很漂亮的東西。”他輕輕嘆息一聲,“Ray,別把那種天賦丟掉了。因為我自己很無趣,所以我知道,能活得有趣,就是給別人的祝福。”說這番話時,祁寒湖水般碧綠的瞳眸里有一種溫柔的光,像湖面上跳動的夕陽。這個表情是盛銳從沒有見過的,他情不自禁凝視著他的臉。祁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又黯淡下來:“對不起。你是因為我的緣故才落到現在這樣子的。我一直不敢告訴你,是怕你生氣。”盛銳斟酌了片刻,如此回應道:“關于這件事,其實我一直都有一些想法。我覺得應該讓你知道。“我穿越的那一天是四月三十號,正巧是我生日。我小的時候,在這一天發生過一件意外。從那以后每到這一天,我就會反復回想當時的一切,想弄明白到底為什么會這樣。“我想得越多就越覺得,那或許是不可避免的。那一天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走到那一步,除此之外沒有其它結果。即使我提前規避所有的風險,它也總會以某種形式發生。“我想,穿越這件事大概也是一樣。不管你有沒有做什么,我原來的生活無論如何都會在那個時刻改變。我在那一天到那里去就是為了遇到你,沒有別的原因,也沒有別的結果。所以你什么都不虧欠我。有些事總會發生,不管以什么形式。”或許,同樣的理由也可以解釋其它一些事,比如某些莫名的情緒。因為是你,因為是我。如此,而已。祁寒深深低著頭,盛銳看不懂他此刻的表情。但還有一句非問不可的話,必須趁現在說出口。“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很重要,你一定要考慮好了再回答我。”盛銳這樣說著,握住了祁寒放在桌面上的手:“你愿意不愿意,和我一起生活?”☆、第十二章 水仙的薄暮前面所有那些鋪墊,都是為了向祁寒問出這句話。盛銳像一個剛剛說出了求婚的男人,緊張地等待對方給出一句是或不。他知道這會很艱難。即使是在他原來的年代,這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不要說是現在。但如果連問都不問,他害怕自己以后會追悔莫及。“我不能帶你到德國去的。”沉默了一陣,祁寒說。兩個月后,盟軍就要在諾曼底登陸,德國就要變成歐洲最大的火炕。“你可以留下。我們一起待在羅馬,特爾尼,斯波萊托,佛羅倫薩,哪里都好。”祁寒盯著桌面上他們交握的手,放低了聲音:“你不是問過我,格蕾塔是誰嗎?”“……嗯。”“她是我妻子。我和她,有一些特殊的情況。”他腦海中又浮現出科隆那個烈火地獄般的夜晚,以及后來許許多多的事。“我們約好,等到合適的時候解除關系。但是現在還不行。如果我現在就跑掉了,她會很難辦。”盛銳擺弄著手里的紙團。展開,揉攏。再展開,又揉攏。“我不是問你能不能,是愿意不愿意。等到找全了,戰爭結束了,你又單身了,那以后,你會怎么做?”聽到這樣的問話,有一個瞬間,祁寒臉上閃過一絲有點古怪的表情。非常快,但盛銳捕捉到了。最后他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復:“那以后,怎么樣都無所謂了。”不等盛銳再問什么,他起身去收拾行裝。大概是特爾尼的那段經歷消耗完了所有的壞運氣,從斯波萊托出發后,一路走得很順當。只在接近阿西西鎮的時候遇到了一次有驚無險的意外,盟軍飛機在蘇巴西奧山麓進行小規模的轟炸,不過地點離他們很遠。祁寒用一張插著草葉和樹枝的偽裝網把車蓋起來,清理掉路面上的車輪印。他們兩人蓋著迷彩布躲進草叢深處,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聽著遠處的轟炸。這樣過了不知多久,一切平息下來,隆隆的飛機引擎聲遠去了,他們又爬出來繼續上路。行車的時候,盛銳不知不覺在顛簸中睡去。雖然想要多看祁寒幾眼,但他實在抵御不住徹夜未眠的困倦。中途醒來時,眼前是一大片瀲滟的水光云影,他們正在駛過草色蔚然的湖岸。他知道這是到了特拉西梅諾湖,就快要離開翁布里亞大區,進入托斯卡納了。身上不知何時被裹上了毯子。他微微欠起身,把頭靠在車廂上看那一片水域。祁寒感覺到他的動作,放緩了車速。誰也沒有說話,他們之間維持著一種微妙的靜默。——就像一對心平氣和說好分手的戀人。他朦朦朧朧地想著,又被睡意拉扯了過去。耳邊有呼呼的風聲,像在穿越時空的隧道。在夢里他度過了很久很久,看見了自己和祁寒的未來。他又回到了穿越前那一天的羅馬,艷陽高照,他在人來人往的羅通達廣場轉過身,看見祁寒在向他微笑。再次醒來的時候,車子停在一處高地。漫山遍野的丁香水仙像潑灑在碧綠畫布上的黃金油彩,在阡陌之間起起伏伏,托斯卡納四月初的風里彌漫著甜蜜的芬芳。祁寒站在旁邊,佇望遠方。“怎么了嗎?”盛銳掀開毯子,睡眼惺忪坐起來問道。祁寒回過頭,像是害怕吵醒誰似地輕聲說:“我們到了。”盛銳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阿諾河畔的凹地之中,翠色盎然的丘陵蜿蜒環繞,小鎮與村落星羅棋布。在那之間有一片紅紅白白的城市,如草坪上一捧盛放的鮮花。這便是“花城”這個別稱的由來。佛羅倫薩是盛銳最喜歡的歐洲城市之一。但是只有今天,他在看見它的時候心生怨恨——為什么這么快就到了?就算是這樣奇跡般的相逢,所能為對方所做的一切,也只不過是在彼此的人生中,相攜走過短短一程。“你現在就要走了嗎?”盛銳小心翼翼問。“我送你進城。”祁寒說。現在的佛羅倫薩像一個孤島,進出很不容易。他向副座上放著的一個旅行箱揚了揚下巴,“那個,你帶著。”里面有食物和日常用品,還有一些錢,是他現在能弄到的全部了。盛銳點點頭,忽然想起還應該問清楚一件事:“假如,我是說假如,有一天你返回你原來的時空去了,我會怎么樣?”“你也會回去。不過這中間可能會有一點時間差,也許是幾秒,也許是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