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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必然也都知曉,先帝戰死,京中大亂,娘娘聯合外戚,殺了三位親王,力扶幼子登基。” “人人皆認為,娘娘與皇上是仰仗大將軍的兵馬才順利登上帝位。 實則不然。” 方圭道: “對于幼主來說,登位最大的阻礙,其實正是大將軍。 彼一時,五歲的幼主,天真可憐,并非是大將軍眼中繼承大位的第一人選。 娘娘知曉,大將軍眼中幼子懵懂無知,不足以稱帝號令天下;若一心為了北紹江山著想,那三位親王,才是理智之選。 可三位親王中,哪位親王能容先帝幼子茍活? 娘娘想為圣上尋得一條活路, 她只能孤注一擲,劍走偏鋒, 于是,便找上了心懷有軌的林將軍,合力屠殺親王。 娘娘明面上同林將軍斗智算計,私下快馬傳信西境,十萬火急召回了大將軍。 盡管她料定大將軍會因她的行為而不悅,可畢竟是親生兄妹, 最起碼魏大將軍,不會殺她, 和她的兒子。 同樣的, 娘娘與魏府的隔閡,也正是這個時候生出來的。 大將軍責怪她不該因為一己之私,毀了謝氏的根基,亂了北紹的安穩。 而娘娘卻死死咬定,日后圣上,一定會是一位勵精圖治的好皇帝。 局勢已成,娘娘的處心積慮,步步為營終是沒有白費,魏大將軍只得擁立唯一的幼主登基,稱了帝, 平安保住了性命。 一直到,天和三年。” 余下的,方圭不說,白問月也知曉。 天和三年,這一年魏榮芊接連斬殺了四位意圖謀反大臣,治亂本是平常,然而,這四位朝廷命臣,卻又都和‘謝氏’有些關系。 這不得不讓人懷疑,太后是否有心屠盡謝氏,為取代幼帝而做準備。 方圭繼續道: “娘娘的所作所為,引來非議是必然,只是她沒有想到,大將軍也不敢再信她了。 不止是不信,魏大將軍遠在邊防,察覺到了娘娘的‘狼子野心’后,甚至不惜從戰事中抽身返京。 兵權雖在他的手中,可將軍畢竟長年在外,戰火連天,再長的手,也伸不回西京,時時刻刻管制著京中的一舉一動。 太后坑殺了謝氏命臣,又將彼時還是幼兒的小將軍接進了宮內教養,樁樁件件的事情湊到了一起,大將軍可能便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他或許是想著,自己若是再不出面,娘娘便會徹底被權欲沖昏頭,毀了魏氏百年的忠名。 所以他才連夜快馬返京,逼宮直入,一夜長談。” 白問月聽得仔細,這一段魏央曾同她說過,她接了方圭的話,繼續往下說。 “這一夜,魏大將軍同太后約法三章,替皇上鋪好了路,并且帶走了魏央。” 方圭一愣,顯然不知曉她知道這些內情。 回過神來, 他既點頭,也搖頭。 “那一夜,大將軍是提刀而來的。” 兄妹反目,魏榮延手握長刀,闖宮而入。 他并非是心平氣和地同魏榮芊約法三章, 而是魏榮芊為了活命,對他立了三個承諾。 國破不言降,為后不沾兵權,以及不動謝氏的江山。 這三條承諾,對魏榮芊來說,輕而易舉便可辦到。 那封‘舉兵造反’‘退地賠城’的信,原是謝密假借魏榮芊之名,為離間他們兄妹而寫。 至于兵權與江山,她更是從來都未曾想過。 她心中這樣想,魏榮延卻未必會這樣信,空口立下的擔保,更是毫無任何可信度。 說來也巧。 恰好那是宮內有一只南疆得來的蠱蟲,名叫噬命蠱; 為了讓魏榮延能夠信任于她,安心抗敵;她命方圭取來了蠱蟲,當著兄長的面,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 ☆、早有定數 魏榮延見多識廣, 無需多說,自然認出了這只蠱。 噬命蠱一旦入體,便會寄附在身, 依靠蠶食宿主的生命存活。 誰也不知曉自己的命數是多少, 只知道沾染上了這只蠱蟲, 接下來活的每一天,都是雙倍消耗。 好在, 這蠱不痛不癢, 除卻會食人生命,倒也沒有別的折磨痛苦。 收回長刀,帶走了兒子,他同魏榮芊道: “先是北紹,再是謝氏,繼而又有魏家, 之后才是你與我。” 先國后君,先族后己。 至此, 他便算是信任了他的這個親生meimei。 從回憶中抽離, 方圭紅潤的眼眶決堤, 他沉啞著嗓子道: “年初, 進新年時, 娘娘就已經察覺到了身子的不對, 她早知自己時日不多,卻又不知該如何做,才能完成對大將軍的承諾。” 如何證明謝歡是個能擔大任的好皇帝。 她想放權, 又不敢放權,怕誤了兄長,也誤了北紹。 于是不知不覺,日子越過越少, 她便糊里糊涂地走到了這一步。 方圭話畢后,屋內沉默了許久。 白問月望著臺上的燭火出神,看不出在想什么。 “噬命蠱這件事,只有你知曉對嗎?” 方圭沉思片刻,答道:“張太醫一直負責料理太后的身子,也是知曉的。” “只是他不曾問過,太后為何會身中此蠱。” 不愛多問,確實符合張之仲的性子。 白問月試著理清這些事情, 太后為保謝歡,這些年來主要是做了兩件事, 一是聯合林廣殺了三位親王,二是設計坑殺余下的謝氏, 她得到了什么? 得到了長達十九年的權勢,和一個安然無恙的兒子。 而她失去的,是同魏家與兄長的信任, 還有與謝歡的母子離心, 最后甚至賠上了性命。 其實不難推測,段升與她的父親之流,忠君衛國,盡心輔佐今上,所擁戴的一直是魏大將軍,而非魏榮芊。 這也就不難解釋,為何謝歡能夠將白慕石輕易策反了。 謝歡為了活與權勢而斗,魏央為了遵守父命而衛國守族, 不曾想,最后這竟是一個不存在的虛圈。 從未有人想要過謝歡的命, 而魏央想要保住的人,也已是死命早定了。 這一盤下了許久的棋, 全成了一場笑話。 涼意來襲,夜色又深了幾分。 意識清醒。 白問月深長地呼了一口氣。 也罷,總是好過上一世的廝殺爭奪,你死我活。 至少還有個孩子不是嗎。 —— 正月十五元宵夜。 聽聞謝歡有許多日不曾從長華殿出來,白問月也不曾離過太宜宮一步。 圓月這日,宮中果然清寂異常,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