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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朝上下恐怕不會再有第十個人知曉。 不得不說,在涉及到兵權調遣上的事情,除卻魏央,所有的人皆都約等同一個瞎子。 謝歡是,太后是,文武百官亦是。 這便是獨權,也是謝歡要奪權的緣由。 西平丞相府因為‘段聽蘭通jian’之事的傳開,事情開始愈演愈烈。 太后雖然力保段升免受牢獄,可抵不過這滿城非議,人云亦云,最后也不得不暫停了他的職務,讓他閉府稱病。 段升禍在旦夕,相權岌岌可危,眼看爭權一觸即發,白問月反而兩耳不聞窗外事,開始悠閑了起來。 她私下與賀同章通了氣,讓他想辦法巧妙地壓著案子的進展,時間不需太久,一月足以。 自知曉謝歡走的依然是前世的路數后,她便開始冷靜了下來。 因為除卻謝歡只有她知曉,此時正是山雨欲來風吹滿樓。 就這樣,段聽蘭的案子極慢地進展著,這一慢,便慢到了八月底。 過去了二十多日。 炙熱盛夏,冰絲的裙與輕薄的紗,還有聒噪的蟬鳴。 北境傳來消息,白慕石七日前抵達沽州,接著便馬不停蹄地去各城巡災,現已開始著手救災。 在魏府和丞相府都挑不了大梁時,魏央委任白慕石去賑災,無疑是個明智的決定。 無論是否倒戈謝歡,或是另有算計,在賑災止水這件事上,不會再有第二個比他辦的更好, 他有心,也有能力。 如魏央所料。 白慕石到了北境后,廢寢忘食,爭分奪秒地開始賑災。因災銀有限,他精打細算,盡可能地為國庫分憂,照顧到每一位需要救濟的百姓,將賑災銀兩的每一文錢都花在了刀刃上。 并且,還用了最快的速度安撫住了災民的恐慌。 七日過后,白慕石上書西平,詳細陳述了北境的災情重況,和災民的數目: 洪災泛濫非一日,北境十二城中,七城被淹,三城重災,無法居行。沽州郡守所報四十萬災民屬實,其中因災死傷,數目近一萬人,除此之外,因災情時長,個中延誤,少數百姓為求生計,燒殺搶奪引起動亂。 暴民與土匪摻雜,民亂增長不停,怨聲此起彼伏,恐累及別城,引起反叛。 奏折中他主動提議,要疏各城的洪流,引大水入江,從而解決洪水的困境。 最后,他請求朝中再次撥款百萬,調兵八千,用以此次救水與治亂之中。 白慕石所奏請的內容非同小可,太后收到文書后,第一時間不是通知皇帝,而是將魏央召進了宮內。 奏折書寫了有七八張白紙,密密麻麻的黑字詳細地匯報了災情的現況和賑災的每一環。 魏央用最快的速度翻閱晚,謝歡正巧聞風而來。 太后見他來的巧合,微微一愣,未曾多想,然后將白慕石奏請之事,悉數說于了他。 “皇帝如何看?”太后問了一句。 謝歡聽得仔細,面色也是難得的凝重。 北境的災情的是他所未料及的嚴重,他清楚白慕石此次賑災的銀兩,有兩百萬是讓魏央從三軍禁兵抽調出來的,而剩下的一百萬,才是國庫所出。 身為皇帝,他自然知曉國庫的虛實,三百萬已經是籌備不易,他這一紙文書,竟然又要了兩百萬。 殿內靜寂了許久,過了半晌,謝歡有些顧慮地開口道: “國庫里,一時半會怕是拿不出這樣大一筆數額。” ☆、人言可畏 國之盛衰, 并非是只有在賑災上才會花錢。應戰數十年,北紹的國庫一直處于入不敷出的狀態。 謝歡音落,又換了太后頓聲。 “撥款倒也罷了, 他想要調兵……”她擔憂地看了一樣魏央, 拿不定主意。 “給他。” 魏央風輕云淡地合上文書, 放回了原處,“他所言句句屬實, 北境的民亂我早先已有耳聞, 八千人,并不算多。” “請兵并非大事,他要八千,我給一萬,只要他能救水平亂。” “但這兩百萬災銀……”魏央望向謝歡,將問題又丟回給了他。 謝歡凝眉思索了許久, 想到十多年前,曾遭旱瘟, 太后募富捐銀。 然而, 他還未出聲, 太后便否了他的想法。 “募富捐銀耗時費力, 況且北紹也沒有第二個陳郡王府。” 能募集到兩百萬兩白銀的可能性, 微乎其微。 啞聲片刻, 太后不自覺地嘆了一聲: “災銀的事情,還是哀家來想辦法吧。” 就這樣,白慕石上書后的第三日, 魏央拿出了鎮國將軍府的金令,白紙黑字,烏金黑令,調兵一萬整。 而太后東拼西湊,也神乎其技地籌出了這兩百萬兩。 白問月知曉這件事時,正展紙提筆,并無任何反應。 夏饒知事,看的明白:“將軍調去的這一萬兵力,相信白大人一定會物盡其用。” 至于是怎么個用法,太后、將軍、甚至是皇上,心里都再清楚不過了。 白問月興致正滿,只催促夏饒研墨,準備作畫,未曾接話。 烏玦墨錠,磨水成汁,細白的狼毫吸墨飽酣,微微思索,接著便開始筆行春風,抑揚頓挫。 夏饒研磨的手停了下來,仔細瞧了一眼,只見她停筆頓墨間,一副栩栩如生的蘭花圖便繪了出來。 白紙的尾端,細長的正楷,還自題了‘知信’二字。 “如何?”白問月問她。 夏饒放下墨錠,贊道:“不俗。” 緩緩放下手中的筆,輕聲笑了笑,似是對夏饒話十分滿意。 “墨跡干后,讓宋書給賀大人送去吧。” 說曹cao,曹cao到,話音剛落,宋書便來了。 “夫人。” “正說著你,你便來了。”白問月看了一眼蘭花圖,“待會幫我把桌上的東西送去賀府。” 宋書抬眼,瞧見了成畫不久的蘭花。 “是。” 端起手邊的青瓷,無意瞥見宋書手中的信封。 “有事?” 宋書頷首,答道:“回夫人的話,我來送信,剛到的加急信件。” 白問月幽幽地飲茶:“將軍快回來了,先放他桌上吧。” —— 魏央回來時,已經是月掛東南二更天了。屋外滿地月色,屋內香薰撩人。 白問月獨自用了晚膳,知曉他還要耽擱些時辰,便早早地寬衣歇下,沒有等他。 魏央回府后先奔不聞居瞧她,她睡的淺,門聲響動清風入室,她從夢中迷迷糊糊醒來。 揉了揉睡眼,聲音有些朦朧: “回來了?” 魏央卸下滿身月光,身上有微微涼意。他輕步移到床前坐下,吻了吻她的額頭,有些歉意。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