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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她望著白問月的眼睛,忽然問了一句。 “為什么?”微微錯愕,下意識反問。 “因為他許了我, 一個家。 我的父母,死于謀逆;我的弟弟,走不出陰影,死于金陵。 我從將軍的女兒,成了見不得光的罪人。 迄今為止,我也不能同任何人說,我叫林雙玉,我是林廣的女兒。 我雖活著,可我卻不能是我。 那我為何還要活著?” “是他問我說, 玉兒,你及笄后還愿意嫁給我嗎? 那個時候我忽然明白,我是不能死的。 因為我還沒有嫁給他。 可是,我想要嫁給他,我又怕嫁給他。 他這樣聰明,有著似錦的前程, 若是娶了我,便什么都毀了。 我有顧慮,但我又不能堅定。 他只一句‘跟我走吧’,我便奮不顧身地跟他離開了林府,同他置身這俗世洪流。 我想,便是真的會死,死在他的身邊,也是好的。” 她面上露出淺淺的笑,頓了一下,然后繼續道: “我并未奢求他會真的娶我,給我一個安穩。 所以我們奔波了六年,我從十二歲的小丫頭,直至及笄,一直到我十八歲年, 我一次也未主動提起過, 讓他娶我。 可他卻比我記得還要深, 一直到廊平,他說不再走了。 要同我成婚。 我都覺得美好的那樣不真實。 上天總是眷顧我的,我想。 我愛的人,同樣也深愛著我。” 似是回憶起了過往的舊事,她眼中微微閃動著星光: “我懷著感恩這世間一切萬物的心,嫁給了我的丈夫。” “我很幸福,自然也想讓他同我一樣幸福, 所以當我得知,他母親在泗水時,我真的是欣喜若狂。 我想,終于等來了這一天,他的母親坐于高堂,我晨昏侍奉,一家人團聚,總歸是其樂融融的。” “廊平是富庶之地,泗水卻因為一道泗水河,格外偏僻。 他的母親,一個身單力薄的女子,在外二十年,你知曉她是如何生存下來的嗎?” 光色緩緩隱去,聲音忽然嗚咽暗啞,眼眶有了紅意。 白問月輕輕頷首。 她知道的。 一個女人在外漂泊,不比男人,無所依附定然是活不下去的。 白問月依稀記得,這個賀氏似是經歷了兩次被騙,從川臨到良河,最后被賣去了廊平。 謝歡雖說她是不得已而為之,可白問月卻總覺得這其中另有隱情。 廊平泗水,孫家本也不富余,家中四個兒子,個個都是未曾娶妻的鄉野村夫。 孫關的父母攢了些錢,幾經托人打聽,這才買到了比孫關大了三歲的賀氏。 賀氏被賣,有何能力反抗? 為求活命,她只道自己不愿與孫關結為夫婦,但卻愿意做個下等的侍婢。 通房伺候。 雖不知她心有何意,孫關的父母總算是應承了下來。 只道是無妨,能生孩子會伺候人便可,什么名頭不打緊的。 然而,卻未曾想。 賀氏在孫家待了十多年,肚子毫無動靜,一無所出。 按照孫母的話來說,不過是個會做粗活的賤婢。 不能生孩子的女人,還算什么女人? 一直到天和十年,林雙玉帶著珍兒與唐叔前往泗水孫家,想要接走賀氏。 她們去時,撐船的船夫,正是孫關。 孫關活了三十多年,久居泗水這個村野之地,哪里見過這樣年輕貌美的女子,一言一行皆是溫婉,一舉一動皆是動人。 瞧的他眼睛都直了。 再看看她身旁的那位丫頭,雖然不比這位小姐,卻比他家中那個年老色衰的女人好太多了。 唐叔心中明鏡,站于小姐身后,遮擋了些許視線。卻無法阻止他一這路上一直有意無意地盯著這二人看。 毫無禮數可言。 船撐到了泗水,寒暄問話兩句,孫關這才知曉,這位貌美的夫人,原是要去她家。 林雙玉說,她來尋一個人,名叫賀秀婉。 孫關一聽,眉開眼笑,連聲道:“我識得,我識得,她是我家的侍婢。” “侍婢?”珍兒在一旁微微蹙眉,她們未來的老婦人,怎的會給這種下等人做侍婢。 鄙夷的神色毫無遮掩。 林雙玉不著痕跡地將話帶過,只問: “她現下在哪兒?” 孫關心中雖然不悅珍兒不屑的輕視,卻也滿心歡喜地將他們帶去了孫家,并且見到了賀氏。 林雙玉與賀氏還算順利見面,可彼此皆都不識。 賀氏冷言冷語,無心與她多話: “找我有何事,趕緊說,我還有一堆活趕著做。” 林雙玉微微有些窘迫,只道出賀同章這個名字,她才忽反常態,喜極涕零道: “我知曉,那是我的兒子,名字正是我取的,他腰上有一塊圓形的胎記。” “他竟還好好地活著!” 賀氏激動之色言于其表,聽到胎記時林雙玉紅著臉微微點點頭,這便算是相認了。 剩下的便只要將賀氏帶回廊平,等賀同章回來兩人見面后,再進一步確認。 然而,當林雙玉表露出,愿意高價為賀氏贖身,將她帶走時,卻遭到了孫關父母的嚴聲拒絕。 “我們一家人指著她過日子,她走了我們還怎么活?” ☆、鬧出人命 當初, 孫關的父母將賀氏買回家里,也不過是只花了四兩銀子。 林雙玉一出口便給了五十兩的天價,本以為這個價格定是合人心意的。 至少將賀氏贖回, 是綽綽有余, 哪曾想竟會被一口回絕。 出乎意料。 孫關的父母, 是一對名副其實的草木愚夫。 平日里唯利是圖,只為一點蠅頭小利便能與人爭執的面紅耳赤。 只要能占得到一丁點便宜, 那必定是不擇手段, 當仁不讓的。 起初,聽到林雙玉給出的價格,他們幾乎要按捺不住心底的雀躍,歡呼出聲。 可這兩人是出了名的老jian巨猾,善于算計;不過是片刻間便恢復了冷靜,琢磨出了‘生財之道’。 他們見林雙玉舉手投足間盡是大家閨秀的風范, 不似平常的富貴人家。 區區五十兩銀子,對于她來說一定是九牛一毫, 微不足道。 既然她認定賀氏是她的婆母, 關系非同一般, 定是無論如何也要贖回去的。 不說不惜一切代價, 至少還是肯出點血的。 孫氏夫婦互相望了一眼, 四目相對, 只字未言心中便拿定了主意。 這樣來錢的買賣,主動找到了家門口,不趁機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