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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面容,記憶中的楚王,和此刻這張埋在懷中煞白的面孔——一剎那間全然重合起來。趙從一一顫。他一下一下輕輕拍打著懷中的的背脊,撫摸過他消瘦而支棱的脊梁。這具軀體是他愛撫過無數次的,那張臉龐也曾日日夜夜無聲的凝視。怎么能夠忘呢?卻當真在過往的歲月里,遺忘的一干二凈。他猶自記得,自己少年時聽說過的傳聞,據說楚王天生聰慧,穎悟絕倫,卻不知怎的,自從一場大病后,便性情大變,變得喜怒無定,陰晴多疑。入得楚王府后,他已然是翩翩少年,色若春曉之月,心如蛇蝎之毒;常年累月的辱罵與責罰,在無數次不堪的承受,默默舔舐傷口后,過往的一切都模糊如被暈染后的畫卷,只剩下內心不甘且憤怒的執念。終是在此刻,全然回想了起來。那樣血腥且可怖的場景,無數的人頭與被斬首的身軀,即便是趙從一,在很長一段時日里,都整夜整夜的沉淪在噩夢里,不得逃脫,又遑論一個,年紀尚且幼小的孩童?.懊惱與后悔如潮水一般涌來,為著方才那一刻的大意與疏忽,他從來沒有想到過,楚歌竟然會對鮮血有如此深刻的恐懼感。而方才,他又毫不設防的、十分疏漏的當著楚歌的面,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趙從一將他攬在自己的懷抱中,試圖用胸膛給予一絲安慰,他笨拙的開口,想要安慰,卻什么都說不出來,只能一下下的說:“主子,別怕。”他不斷柔聲哄勸著,翻來覆去,絞盡腦汁,也沒有什么別的言語,只能不斷地說:“是我的錯。”一聲聲道錯,緩慢的回想,懷中人蜷縮著,肩膀突兀的硌著他的胸膛。一句話都沒有,仿佛要將整個人都藏在他的懷抱里,徹底的埋首進去,再也不起來。手指緊緊地捏住他的臂膀,用力大到幾乎要陷進去。趙從一何曾見過他這般害怕的模樣,那從內到外的恐懼幾乎讓人心疼到了極致,他疊連聲的哄著,用平生最輕柔的力道輕撫過懷中人的脊背,但即使是這樣,也沒有讓他放松下來。楚歌甚至微微的顫抖了起來。那樣的反應太過于反常,而臉龐埋首在他的懷里,什么神情都看不清。趙從一一時心中驚慌,用力鉗住他的下頷,迫使在懷中的楚歌抬起頭顱。這樣的動作換來懷里人的反抗與掙扎,含糊而不清晰的呢喃,卻無論如何都不愿意抬頭。“主子,別怕……別怕,是我。”趙從一輕聲哄著,卻稍稍撤離了身體,在楚歌來得及將臉龐貼上之前,插|入了自己的手掌。相貼處一片濡濕的冰涼。掌心的水痕讓他震動,而手指移動向上,觸及濕潤的眼尾處時,趙從一徹底慌了神。他最終強硬而不容拒絕的迫使楚歌仰面,入目的是一張水光濕潤的面頰。在他的懷抱里,楚歌無聲的哭泣了。眉心微微蹙起,像遇到了世間最煎熬的難題,一筆一筆描摹之下,是難以言喻的害怕與驚懼。淚珠子撲簌簌的落,一片不勝凄惶。“乖,別怕,是我,主子,是我……”趙從一低下頭去,吻過了少年人面上的淚痕,他用手指輕輕的拂過了無聲滑落的淚珠,卻不期然的想起來一事。那時在高高的木樓之上,年幼的楚王已經知曉了被砍頭的那一府究竟是什么人。后來在荒涼的廢宅之中,他們彼此相對,趙從一暴露的徹徹底底,楚王也已然對他的身份確認無疑。再往后,太子大婚之時,在他們將要去往東宮之前,就在這間熟悉的屋宇內。他替懷中人整好衣冠,束好長發。琉璃繪彩,鏡面明亮。容若朝華,色如曉霞。少年錦衣玉帶,眉眼如畫。衣衫鮮艷灼烈似火,神情卻是說不出的年倦怠疲憊。“趙從一。”“如果有一天你想要我的命,請讓我死的痛快一些。”“起來吧,本王說笑的呢。”.芙蓉帳升,龍鳳燭燃。鴛鴦交頸,連理枝纏。漆黑瞳眸早已迷蒙,懷中人唇瓣被研磨作淡淡的粉白色,一張一合,輕輕軟軟。是絮語一般的呢喃,搖落在癡纏月色中,如夢如幻,似真似假。“……你是不是以后還想要我的命吶?”.白玉池子,熱氣升騰。水波搖搖,哭聲杳杳。一面讓他滾開的人一面攀住他的臂膀,細細碎碎的嗚咽著,委屈的面上水光淋漓,竟不知是霧氣還是淚痕。“……滾開,我不要你了。”“……你是不是要我的命。”.在無數的話語如洪流般沖刷過大腦的剎那,趙從一渾身血液悉數冰涼起來。懷中人的身軀溫熱柔軟,他的心里卻如同浸了雪水,徹底冷透。淚水仿佛還聚集在指尖,溫暖的,卻早已經冷了,只留下了酸澀。他是該有多么的害怕,才會一遍又一遍的問他?對于少年驕縱的楚王來說,即使深受君王之恩寵,隱匿一個潛藏在外的逃犯,內心也當是惶惶不安的吧?何況彼此之間,尚且有濃重渲染的血海深仇。那些橫亙在其間的苦楚與折磨,縱使趙從一自身早已經放下,擱在身后,但于楚歌的心中,依舊是一根縈繞的毒刺。剪不斷,割不掉,在溫熱的血rou之中,悄無聲息的生長,盛開出懼怕與絕望的毒花,日日令人消沉。趙從一以為懷中人已經將那些都放下,卻沒有想到,一點都沒有放下。只是凝結出了一層最厚重的外衣,鋪在心底的不安與恐懼之上,日日歡笑,卻藏著心中深處的冰冷。知曉了他心中潛藏的執念,懷中人甚至還謀劃著要將他不動聲色的送到北疆去。一片風平浪靜,含笑含謔亦鎮定,縱有短暫不舍,卻也飛快的按捺下,一切表現的都如同尋常。剝離了狹小的楚王府,送他一片更廣闊的天地。他說全憑主子所愿,可眼下事事,卻仿佛是如他所愿。太子已然在朝堂之上重提舊事,許是想要替昔年冤枉橫死的平北將軍翻案。懷中人時時嬌軟癡纏,仿佛眼里別的什么都沒了,只有一個傷痕累累的他。如果不是今日劃破了一點指尖,恐怕便察覺不到絲毫異樣,當真便這么……徑直去了。可眼下……哪里還舍得。趙從一吻過他面上所有冰涼的淚水,一聲聲不知曉自己究竟在說著些什么。笨拙的口齒組織不出任何靈巧的話語,他只能不斷的親吻,仿佛這樣,便可以將那些隔閡都打碎。吻過懷中人粉白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