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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瞞著他吶,這么些時日都沒有一人提起吶,他不過是在東宮里養(yǎng)病,沒想到竟然把自己養(yǎng)成了一個瞎子,連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被壓得紋絲不透,若不是他今日一時興起出了東宮,恐怕便等到楚王府上親事都成了,還被蒙在鼓里。都到現(xiàn)在的地步了,竟還要狡辯么?他向來乖巧可人的弟弟啊,什么時候竟學(xué)會了朝他說謊。似乎自從冬日里,東宮的那一夜后,他們就徹底疏遠(yuǎn)了開去。而眼下——明珠照雪,滿帳輝光。身前人一身吉服,大紅的衣裳驕烈灼灼,烏黑的碎發(fā)有如鬢云堆鴉,在這方寸間毫無保留的交映了極亮與極暗,愈發(fā)襯得雙瞳剪水,膚如明玉。龍鳳燭燒,溢彩流光。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上,嘴唇張了張,一個一個音節(jié)被吐出來,拼湊成一個一個詞語,由句而成話。少年像是被他的態(tài)度給嚇到了,在結(jié)結(jié)巴巴又磕磕絆絆的解釋,似乎竭盡全力,想要把一切都給他說明白。但似乎又是病的太久了,便是講了這么半天,少年也沒有講的明白。太子聽著他一句一句,十分努力的解釋,目光卻早已偏到了別的地方去。水潤而泛著淡淡霞色的嘴唇,一開一合間,編貝的齒列后,甚至能夠看到粉色的舌尖。一翕一張的嘴唇終于閉合了,少年眼睛水潤,眨也不眨的望著他,可憐巴巴的等待答復(fù)。心弦仿佛被勾了一下,剎那間,便有一個念頭劃過腦海,奇跡般的澆滅了心底的火苗。太子面色線條漸漸緩和下來,不說到底有沒有將這解釋給聽進(jìn)去,凝視著他的眼睛,只道:“孤曉得了,大概是你府上的下人疏忽了……”少年眼睛一亮,就像是終于松了口氣,太子心里有妄念在無聲滋長,面上卻是不疾不徐:“但你……要做什么,來給孤賠罪呢?”像是沒有料到他會這么說,少年頓時卡殼,一雙眼里寫著驚訝與無措。太子在心底緩緩的念著那個早已聽過無數(shù)次的侍衛(wèi)名字,有千般能耐、萬種手段在翻覆,神色卻絲毫不露,只道:“那侍衛(wèi)總歸是你手下的,系著你的顏面……他做了錯事,你身為主子,就不想著善后么?”“賠罪?”一聲咕噥又輕又軟,投來的目光也有著不解與疑惑。太子陡然間想起來,在幼弟的生命里,是從來都不曾有賠罪與認(rèn)錯這兩個詞的。他就算惹了再大的禍?zhǔn)拢矝]有人敢尋他的麻煩。就算天上被捅了個窟窿,不也還有個兒高的去填么?無論是從前的太子,還是眼下的皇帝,哪個不是將他護(hù)在身后,舍不得他受半點委屈。就比如說這一樁荒謬至極的冥婚,娶得是先前口上定下的太子妃,不也被皇帝輕描淡寫的壓下,由著他胡鬧了嗎?便是一貫都知曉皇帝將他寵的無法無天,此刻想到,太子心里依舊有淡淡不適,像是被一根細(xì)針狠狠扎過。以他所知所解,姬楚是絕不可能賠罪的,將將想著要如何換一種手段,耳邊便傳來一聲輕輕軟軟,又猶猶豫豫的詢問:“哥哥……要我怎么做?”先是要娶故去的國子監(jiān)祭酒孫女,此刻又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侍衛(wèi),愿意向他賠罪,太子幾乎說不清心中是什么情緒,有些怒意又有些悲哀。他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使得眼下,與血脈相連的至親這么生分。一夜天翻地覆,而眼下,龍鳳燭燒,又是朦朧昏暗的夜。太子忽而一笑,折回身去,端起牙雕酒壺,再返回拔步床前,定定的道:“自然是以酒謝罪……喝了這壺酒,哥哥便原諒你。”.酒是好酒,陳年佳釀,只需些微搖蕩牙雕酒壺,便有濃郁沉馥香氣,款款溢出。人是佳人,色若春花,便是在這明珠銀輝、逸彩流光下,愈顯得眉目盈盈肌膚似玉,只瞧得人心馳跌宕。象牙白的酒杯,小巧玲瓏,倒入清澈酒液,幾乎能倒影出如畫的眉眼。一杯一杯,請君莫停。眼里沾上的是迷蒙水色,頰側(cè)飛上的是淺淡霞紅。不知是喝了多少,潔白修長的手指都微微發(fā)顫,然而當(dāng)太子再度傾身,倒酒滿杯的時候,依舊是抬著手,顫巍巍的接過。就好像已經(jīng)成了下意識的事情。端著酒杯的手指因為意識暈眩而些微顫抖,湊到唇邊時,甚至灑落了大半,沿著雪白的下頷,流入了修長的脖頸,領(lǐng)□□疊處,也被暈染出水色。酒壺已空,飲者已醉,太子再也按捺不住,伸出手指,輕輕摩挲過濕潤的唇瓣。一滴將要跌落的酒液被太子指腹抹過,湊到了唇邊,輕輕舔舐。是記憶中的樣子,相同的烈酒、相同的春|藥,以及相同的人。少年仿佛是徹底醉了,目光渙散,失去了焦點。他咬住嘴唇,努力的睜著眼,就好像拼命要看清,眼前站著的到底是什么人。難道不是遂了他的心愿?抑或說,亦是太子如今的心愿。他無聲的看著眼前人身上套著的大紅吉服,聽到龍鳳燭燒嗶嗶剝剝的聲響。萬籟俱寂,所有的雜音都已然遠(yuǎn)去,只有這方天地、這張床榻,以及其上,眼眸水潤的那個人。是應(yīng)當(dāng)合巹纏|綿、頸|項相交的夜,良辰千金,又如何舍得讓他孤身只影,寂寞可憐。太子俯下|身,手指微勾,像以往做過的無數(shù)次那樣,輕輕解開了玉帶。眼前人似乎身體輕輕顫了顫,卻依舊乖覺著,安靜地端坐。太子抽離了玉帶,用自己的手,剝開了最外層的束縛。他心里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將眼前人給按倒,又強(qiáng)自忍耐著,有條不紊的,剝?nèi)チ巳A美繁復(fù)的吉服,一層一層如雪片飄落,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件薄薄的單衣。這一刻他的手指也在輕顫,幾乎是屏住呼吸,將手指伸向了交疊的領(lǐng)口。便在那一刻,門外如驚雷乍起,一聲怒吼,劃過天際。“孽畜!”.將將要掀開衣領(lǐng)的手指便生生僵住。皇帝不知何時來到了此處,遙遙看著房內(nèi)的一切,滿面驚怒。他斷然沒有想到,原本應(yīng)當(dāng)被瞞住的、依舊在東宮內(nèi)養(yǎng)病的長子,竟然無聲無息來到了楚王府,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悄然潛入了新房之中。而眼下,姬楚面色迷蒙,瞳含水光,衣帶發(fā)飾跌落一地,全身衣裳都快要被剝了去。皇帝決計不會看錯太子的眼神,那樣繾綣入骨,情意婉轉(zhuǎn),柔和的幾乎要滴出水來。太子是想要做什么?那是他的弟弟,一母同胞,血脈相連的手足啊!皇帝眼睜睜瞧著,當(dāng)真是驚怒到了極致,然而內(nèi)心悄無人聲處,卻有一個罪惡念頭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