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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中有一點可憐。安貞惠看著這樣的秀瑚,心突然痛了一下,“對不起。”就脫口而出。秀瑚沒料到她是這一句,只把驚嚇的心安撫回肚子里去,笑了一聲,然后說:“又不能全都怨你。”一頓,又道:“你我世世輪回都要喝那婆子的湯,喝了那湯就和個蠢物似的什么都不記得,我如何能因為你不記得的事來怨你,跟你講理去?”安貞惠不知道說些什么,只知道心里很難平復。于是伸手,將蹲著的秀瑚攬在了懷里。卻突然問:“上一世,你最后過得怎么樣?”秀瑚嘆了一口氣,“我大概是遇到一個真心對我的,就像我對你一樣。”她推開了安貞惠,看著她說:“所以我要走了。上一世,他為我而死,這一世,我跟你情緣已盡。”安貞惠卻不舍得,急搶白道:“為何這一世偏偏明明白白,為什么你記得,為什么我又記得?怎么讓我記得了,偏偏又是情緣已盡了?”阮秀瑚不安的看了安貞惠一眼,說:“你知道那婆子是不好糊弄的,我……大約是賣了她個人情,她就……做了假湯。”安貞惠:“……她還能有什么人情講?”“難說。”秀瑚低吟,“人情世故見多了,說不定有那么一兩個相中的,忍不住要幫他一幫,下一世就留在地府里當鬼差,也是陰德造化。”“那我們……”安貞惠說,“我們就再也不能再見了么?”秀瑚斂容,莊重的跪在地上,按照古禮,對她行了個大拜。然后,娓娓說道:“其實還有一世,她沒叫你記起,就是我們初相逢的一世。那一世,大概是太久遠了,大概有兩千年那么久……”那時候,秀瑚還是個不會變化的山野小狐貍,它誤入獵戶布下的網羅,一只腳被夾子生生夾斷,血流不止。mama見救他無望,便也離他去了。他只好任血流淌,任痛折磨,期期艾艾的等死。而就在這時,他遇到了一個上山砍柴的小男孩,那個小男孩見了他,就拔出了腰間的鐮刀。小狐貍嚇得呲牙咧嘴的沖他叫,順便在心里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個遍,這些當然不會講給小男孩和安貞惠聽。然而小男孩拔出了腰間的刀,卻不是要殺他,而是要救他。他砍斷了鐵夾,把小狐貍抱回了家,讓阿媽幫忙給小狐貍上藥,并喂它吃食。就這樣,小狐貍才撿回了一命。可是,它病愈后不久,小男孩卻得了不治之癥。不到十歲,就夭折了。小狐貍因此難過了很久,他想要報答小男孩的恩情,可是斯人已不再。于是小狐貍又回到山里,在山神廟的神像前徘徊了好久,嚶嚶嚶嚶的就是非要山神老爺給他想個辦法。山里萬千生靈,有靈性的飛禽走獸何其多哉。所以,山神老爺怎么會理睬一只沾滿了人類氣息的小狐貍的懇求呢?小狐貍沒有辦法,只能在山神廟的門口兒尿了一泡尿以示堅決。然后就跑到后山,去找大狐貍了。重嵐山的大狐貍是一只得了道的大狐貍,他修煉已逾千年,是一只可以幻化人形的大狐貍。小狐貍見到它,只覺得它有些瘋癲,只見它一會兒變成個女娘,一會兒變成個青年,一會兒又雌雄莫辨,似乎很不好定位。它用女娘的面貌對小狐貍說:“你要報恩?”小狐貍認真的點點頭。惹得老狐貍咯咯的一通亂笑,簡直是笑了個花枝亂顫,然后它又以青年書生的模樣,聲音卻是尖細的對它說:“報個屁!他早忘了你是誰!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喝你的血!”小狐貍有點兒惱怒,若非不是早知道它有點兒人來瘋,自己也不會來硬著頭皮講這許久的話,不情不愿的道:“你好好說話。”大狐貍又變做了一個婦女的模樣,膀子上纏了一道黑紗,仿佛剛經歷了喪子之痛,哭天抹淚兒地沖著它就竄了來,一把摟在懷里,深情地說:“我的傻兒……你不知道,人性最是涼薄。憑你美得花兒一樣,日子久了,他也能倦了、厭了、拋了……嗚嗚嗚嗚……”小狐貍起了一身寒毛,生氣的跳出了它的懷里,怒道:“你把我的毛都弄濕了!你快說你幫不幫我!”大狐貍終于正經了一回,這次幻化成一個中年豪紳,里里外外,披金戴銀,翹著二郎腿兒坐在太師椅上,抽著一個銅大煙袋,吞云吐霧的道:“那你就留下來跟著我修行吧。五百年包你能變人,一千年包你能下地府。”小狐貍懵懂的聽著,只覺得這是個騙局,謹慎的問:“我下地府干什么?”“啪!”小狐貍當頭挨了一鞋底,又驚又怒的瞪著大狐貍,不想到它還有瞬間移動的能力,只聞得那大狐貍道:“笨!不下地府尋那婆子,你上哪兒找你的熊孩子報恩去!”自此,小狐貍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再次遇到那個救了它一命的小男孩。秀瑚簡單扼要的把她們的故事說了一說,只撿了要緊的講了講,末了道:“我今日,終于能當面謝你的救命之恩。可惜這幾世,我都不曾報答你什么。說來好笑,我以為自己跟你是個有緣的,我們在輪回里必定會有一篇故事。不想,卻是我想岔了。”言罷,再叩首道:“如今時限已到,我要去了。還有人在下面等我。”說完話,她就化作了一縷青煙飄散,再也尋不到痕跡。她走得如此瀟灑,終于再不受這場紅塵命軌的羈絆。安貞惠愣在當地,卻好像也明白了幾許道理。秀瑚既然不在,她便沒什么再好留戀的了。夕陽西沉,太陽鍍得她大半張臉都成了金紅色,她的視線卻落在遠處。原來,目光一旦穿透了世間千年,人生所在的一世,不論多少波譎云詭或者苦難流離,就仿佛都變得微不足道、渺小了許多,簡直不值一哂。全文完作者有話要說:完結撒花~謝謝捧場~第11章附上原文:紹興有寡媼夜績,忽一少女推扉入,笑曰:“老姥無乃勞乎?”視之年十□□,儀容秀美,袍服炫麗。媼驚問:“何來?”女曰:“憐媼獨居,故來相伴。”媼疑為侯門亡人,苦相詰,女曰:“媼勿懼,妾之孤亦猶媼也。我愛媼潔,故相就,兩免岑寂,固不佳耶?”媼又疑為狐,默然猶豫。女竟升床代績。曰:“媼無憂,此等生活,妾優為之,定不以口腹相累。”媼見其溫婉可愛,遂安之。夜深,謂媼曰:“攜來衾枕,尚在門外,出溲時煩代捉入。”媼出,果得衣一裹。女解陳榻上,不知是何等錦繡,香滑無比,媼亦設布被,與女同榻。羅衿甫解,異香滿室。既寢,媼私念遇此佳人,可惜身非男子。女子枕邊笑曰:“姥七旬猶妄想耶?”媼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