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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參的那個小倌的事兒,他就不得不先停一停,傳他進(jìn)來問個話。銀串兒剛把事體一表,這于人杰的眉毛就皺成了兩團疙瘩頭。騰老師說的沒錯兒,在天津衛(wèi),他跟騰老師比,他確實是連個屁都及不上。但不見得孫旅座不能跟他比。可是,麻煩就麻煩在,人,不是孫旅座收的,是他的參謀長程秋白收的。這一來,程秋白肯定不愿意叫孫旅座知曉這件事,他不愿意,原因有二:一則這風(fēng)氣或許為旅座不喜,可能影響他的仕途;二則,是于人杰和程秋白都不以為然的,因為如果孫旅知道了這件事,那自己這買賣即便沒什么,不都成了他跟程秋白有什么了嗎?這二來嘛,就是即便孫旅座不介懷什么,他也不會為了這個不上臺面兒的事兒給程秋白撐腰、出這個頭的,哪怕程秋白現(xiàn)在是在他眼巴前兒正當(dāng)紅的人。思來想去,于人杰只好給了銀串兒一個地址,叫他自己去問程秋白。一腳巴丫子把球兒給踢了出去。銀串兒屁顛兒屁顛兒的去了,直接找到了人家的司令部。他倒是小意著這事兒不好張揚,可惜天公不作美,他正撞見程秋白跟他的上司出去辦事兒回來。程念坐在車?yán)锏臅r候就認(rèn)出了銀串兒,他眉頭一皺,又看了眼這個鬼天氣,總覺得今天要出點兒什么事兒,感覺真的不好。門衛(wèi)見了是孫旅座的專車,就對司機說:“程總參謀,有個人說有急事兒找您?!?/br>孫有興看了看銀串兒,對司機說:“帶他進(jìn)去辦公室里說吧?!?/br>“是!旅座!”盡管大雨如注,門衛(wèi)也恪盡職守的行了個軍禮,不敢逾越分毫。銀串兒被他鏗鏘的舉動嚇了一跳,就被人領(lǐng)著,跟在汽車后面,進(jìn)去了司令部。車中。孫有興瞥了程念一眼,說:“秋白,我記得你家里已經(jīng)沒有親人了?!?/br>“是的,旅座。”程念不好的感覺更濃了,“我命苦,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是個孤兒,還是承蒙旅座您的收留培養(yǎng),才有我的今天?!?/br>“……”孫有興又問:“那么這個半大孩子是誰?”“朋友的小廝?!背棠畹挠X得,自己的口舌里津液已然不多,滿嘴干澀的很。“你呀!”孫旅座臉上有笑意,眼睛卻冰冷,他一手拍在了程念的腿上,重重的一下子,“你也學(xué)會不說實話了!”司令部里,孫有興的辦公室。屋里的氣氛壓抑的落針可聞,銀串兒渾身都濕透了,他還在無謂的擰著衣角的水。“說吧,你找我的總參謀長有什么事兒?”孫有興站在臺案后面,雙手抄兜兒,臉側(cè)揚,是一個英武干練的長相。只是,他身上的官威和沙場上帷幄的殺伐氣太重,已然蓋過了他本身散發(fā)出來的俊美,這只會讓銀串兒在面對他的時候瑟瑟發(fā)抖。“我……”他看了看程念,只見程念對他點點頭,道:“說吧?!?/br>銀串兒這才結(jié)結(jié)巴巴的開了口,“二爺,騰老師看上凌霄了,正在‘那里’搶人呢。您看……”程念腦子里只過了幾過,就已經(jīng)想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敢情兒,姓于的竟然把事兒往他身上懟,于人杰他不傻,應(yīng)該是今日里不湊巧了,不然銀串兒也不會撞上這個平日里對自己的關(guān)心事無巨細(xì)的上峰。這時他還沒說話,孫有興卻先開口了,“二爺?哼——”他輕笑了一聲兒,“外面人現(xiàn)在都這么叫你么?”“給他!”他對銀串兒說,轉(zhuǎn)又向程念:“強龍不壓地頭蛇,這軍事委員會和司令部還沒落穩(wěn),就不要橫生枝節(jié)?!?/br>程念毫不猶豫,點了點頭。自有人送銀串兒出去。“等一等。”銀串兒還沒出門兒,就又被孫有興叫住了,他對傳令員說,“帶他去征兵處報個名。大好的年紀(jì),不為國效力干什么!”銀串兒嚇得什么都不敢說,自跟著去了。屋里只剩下了孫程兩個。孫有興踱了幾步,到程念的身前,程念太高,他比程念要略矮一拳。微抬頭打量著他,一只手卻毫不留情的捏住了程念的下頜,只把他按得上半身都要躺倒到桌子上去。他實在是高,只能屈膝向后仰著,反手撐住桌子,仍不穩(wěn)當(dāng)。“你是二爺,那我是大爺?”孫有興身形威逼下來,眼神里閃過一抹憤怒的毒光,別人可能注意不到,但是程念看到了,只因為他太了解他。“我心里本來就是這么想的?!彼察o的說。“哦,”孫有興的怒意略斂,“那你就能長本事長得混到堂子里去了?”全天津衛(wèi)都知道,騰老師只喜歡狎小子。程念的回答則更出人意料:“我先學(xué)學(xué)。”孫有興這回也站直了,反倒收回了手:“滾!”第9章前世07凌霄瞪著騰老師,以及他的跟班兒瘦子老鐵,心慌的有點兒腿腳不穩(wěn)。胸腔里一顆巴掌大的心臟,竟然砰砰砰的跳出了十級地震的效果。他仿佛才醒一樣,大汗淋漓,不能置信又渾身發(fā)抖——他害怕了。他現(xiàn)在才知道害怕。他好像頭一回理解這個職業(yè)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哪兒出了錯?凌霄覺得那個逆來順受的自己不見了,早就想好的、那種無所畏懼的心態(tài)完全不見了,大概……都是因為程念。不是沒有想過,他和程念,在以后的哪一天都會成為過去,只是沒有想過,這一天早早到來,如此飛快。他聽到了mama說的話,程念默許了這個男人帶走自己。他默許的。沒有什么真正的情非得已,都是這浪壓不過那浪罷了。凌霄腦子里都是這些事,這幾日的過往,一些與程念度過的為數(shù)不多的時光。短暫美好的細(xì)節(jié),自己還沒說的事。是的,他還沒有告訴他他到底是誰,有如何的過往……只是,這些都不重要了。如果沒有遇到程念,他第一天的客人也可能是這個人,胖的像是土豆,瘦的像是一把蔥,而且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赡苁且幌?,他們天亮了就不見了,明天叩門的又不知道是哪一個,然后,自己在這種蹉跎中,到垂垂老矣,亂病纏身,最后可能一張草席子就卷了,無處埋魂。我才十四歲,凌霄想,我還有好幾天才十五呢,我的這輩子,難道就要這樣一眼望到盡頭了?他抬起眼,打量四周,自己卻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坐在了胖子的車?yán)铩?/br>胖子的兩只手,正攥著他的左手,搓得正熱乎。碰到凌霄的視線,他笑得露出了他的一口大金牙:“看你小手兒凍的,爺給你暖暖?”凌霄說:“答應(yīng)我一件事,你為我做到了,我就徹底跟了你。”滕老師笑:“老鐵你瞧,才十四的娃娃都知道我有本事,明著想利用我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