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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不管什么船碰到他們都得讓道,所以一路沒有阻礙。陳舒掏出一根短笛,然后對著河面嗚嗚的吹了起來,和著風聲倒是意外的瀟灑。甘庸睡了一天,又餓了一天。醒來天色已經黑了,他能聽到風吹過桅桿的聲音,還有蕭瑟的笛聲。他剛剛做了一個夢,夢見十幾歲的時候他在書房練字。突然有小石頭砸在了窗戶上,他抬頭一看,就見衛燎趴在院子的樹上,對著他笑的一臉傻氣。衛寒用嘴型說:“出來玩。”甘庸搖搖頭,指了指書桌上的紙張,意思是自己還有字沒寫完,不能出去。于是衛燎就從樹上跳出了院墻,他雖然不能和衛燎一起玩耍,但衛燎走了他也很失落。不一會兒就從院墻外傳來輕快的笛聲,那聲音就像衛燎一樣歡快不羈。于是他心情突然好起來,就連抄寫的速度也更快了起來。陳舒吹了不知多久,然后甘庸就披著厚厚的披風坐在他旁邊。“你心里有事?”陳舒道:“何以見得?”“剛剛你吹的是行路難吧?”甘庸淡淡道:“有一個調子吹錯了。”陳舒笑道:“都說曲有誤周郎顧,依我看甘大人你不輸周公瑾。”“不是我的聽力有多么好,而是這首曲子聽多了,閉著眼睛好像都能聽到調子,自然能聽出錯來。”甘庸還是道:“你心里有事。”“嗯。”“我聽說你是主動找的衛寒要外放出京的。”甘庸轉頭看他,“莫不是發生了什么?”“不愧是甘大人,這都被你看出來了。”陳舒將笛子拿在手上,風吹得他袖子獵獵作響,“不瞞你說,我老家的未婚妻退婚了。”“為什么?”“因為我一直沒空回去完婚,人家姑娘也是要臉的人,就退婚了。”陳舒微微低頭,清雋的臉上有一絲愁容。甘庸一點也沒有同情他,反而道:“你根本不是為了這件事情煩心,你家是在會稽,若是真的為這件事情煩大可以找衛寒讓他把你安排到會稽去,根本不必和我一起去蘇州。”“人太聰明了會沒有朋友的。”陳舒笑道:“下官終于知道大人為什么多年以來形影孤單了。”這句話戳到了甘庸的痛處,甘庸心里不爽也不會讓別人爽。他嘴唇微微翹起,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道:“原本年節休假本是極好的回鄉成親的機會,你作為翰林院的閑人竟然任憑未婚妻退婚也不回去,可見是不喜歡這樁婚事的。”陳舒眉毛微微一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甘庸。甘庸道:“為何寧愿毀壞名聲也不愿成親呢?怕是在京都有了心上人了吧?這個人是誰呢,讓我猜猜……”“你猜吧。”陳舒冷冷的道:“你要是猜的出來,我就為你做一件事。”“好。”甘庸似笑非笑道:“聽說陳狀元自為官以來鮮少與人玩樂,京中女子更是很少見到。能讓你黯然離京的人必定是你經常見到并且覺得與他毫無機會的人,這個人是誰呢?啊我想起來了,他不就是……”“別說了。”陳舒打斷他的話,“我欠你一件事情。”甘庸被冷風吹著頭腦倒是越來越清醒了,陳舒還是不服氣道:“你是怎么看出來的?”“可能是因為我和你是一樣的人吧。”甘庸微微瞇起了眼睛,“我也一直喜歡一個人,到了也沒讓他知道。”于是陳舒不再說話,再次將笛子放在嘴邊。笛聲悠悠,被風刮得只有這船上才能聽見。甘庸默默的聽著,是短歌行。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第77章蘇州風流一連好多天的船上生活,讓甘庸過得生無可戀。可見人主動吃不好睡不著和被迫吃不好睡不著之間是有很大差別的,總而言之,到了蘇州的時候甘庸整整瘦了一圈。陳舒穿戴好官服,整個人容光煥發的站在甘庸面前道:“欽差大人,就快要靠岸了,您是不是該梳洗梳洗了?”甘庸顫抖的手扶著桌子站起來,深深的吸了口氣,眼眶帶著可疑的紅色。他對著陳舒一揮手道:“你出去,讓婢女伺候本官更衣。”陳舒出去了,進來了幾個千嬌百媚的婢女來給甘庸更衣。蘇州運河碼頭此刻是人山人海啊,所有蘇州的官員全都聚集在此地,他們不僅要迎接欽差大人,還要迎接未來的父母官陳舒陳知府。江南地區所有的織造也都聚到了這里,蘇州織造望著漸漸靠近的船只道:“聽說這位欽差大人乃是衛大人在皇上面前親自舉薦的,與衛家關系匪淺啊。”杭州織造一頭的汗水道:“過年的時候我聽了幾個小人的讒言,竟然真的沒有孝敬衛大人,這次欽差來了,不會拿我開刀吧?”導致這些人錯誤判斷的就是衛寒在年前并沒有多么突出的表現,這讓很多外地的官員以為,京都還是那群老官們的天下,這位衛大人很可能就是曇花一現。誰知年后衛寒生了場病,皇帝死親爹的時候都沒有表現的那么緊張過,這就讓所有官員菊花一緊。接著,衛寒舉薦誰到什么位置皇帝都批準了,衛寒的哥哥還娶了吏部尚書的女兒。吏部掌管著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課升降調動,是個老要命的衙門。那些沒來得及拍衛寒馬屁的家伙瞬間慌了神,因為他們聽說衛寒并不是什么好人。蘇州織造面帶微笑道:“不用擔心,衛寒他不是什么好人。”杭州織造腿都軟了,“就是因為他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我才擔心。”“李大人何必擔憂?”蘇州織造道:“好人不被錢財所惑,但是壞人會啊,找個機會將欽差與新入的知府大人聚在一起吃一頓酒席,奉上金銀若干,本官不信你會有事。”“啊……正是啊……”巨大的官船停靠住,蘇州織造帶領著一眾官員齊聲道:“恭迎欽差大人巡視江南!”然后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下,甘庸一身大紅色的官服出現。陳舒跟在他旁邊,后面是排列整齊的欽差儀仗。甘庸一步一步充滿官威的走下傳,實則是因為暈船難受走不快。他走到了官員們面前,聲音不大卻充滿威嚴的道:“大家請起,本官當不得如此大禮啊。”蘇州織造道:“大人乃是欽差,代天子巡視江南,見大人如見皇上,自然是當得起的。”陳舒在一邊道:“欽差大人一路舟車勞頓,還是不要在此停留,早些歇息的好。”“好,下官早已安排好了大人下榻之處,這就帶大人過去。”蘇州什么最出名?當然是園林啦。自古以來無論是皇帝還是欽差,只要來了蘇州就沒有住驛站衙門的道理。蘇州官員非常貼心的把甘庸在蘇州的住處安排在了獅園,風景優美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