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43
險些以為文臻混進來了,再一看,這女子身量比文臻高,頓時目光一黯。 那女子將姜湯放在他案上,深色的托盤襯得手指細長瑩白,林飛白垂下眼簾,站開一步,沖著那參將道謝。 那參將擺擺手,說聲還有軍務,自顧自走開,那女子卻沒隨著離開,站在桌案一側,忽然用指節(jié)敲敲那托盤。 林飛白皺眉看著,心想這是催促喝湯?這女人也太愛管閑事了吧?怎么不說話?這莫不是個啞的? 林飛白是守禮君子,雖然心中不耐,便端起瓷盅,意思意思碰了碰唇,表示自己喝過了。放下碗,客客氣氣地道:“多謝姑娘,姜湯很好,這碗盤,便麻煩你收了去吧。” 那女子上前一步,竟然掀開蓋子看了一眼,又用手指比了一比,然后搖搖頭,把碗往他面前又推了推。 林飛白瞠目結舌。 什么意思?是看水位下降多少,確定他沒喝? 這還非得逼他喝不可? 少帥的脾氣上來,也顧不得裝樣了,他坐在案后,雙手據(jù)膝,冷冷看那女子,道:“實話和你說了罷,雖然說了你也未必懂。這非常時機,這姜湯,只要不是易家我的自己人給我端上來的,我都不會喝。姑娘不必費心了,請回吧。” 那女子穿著一襲斗篷,帳篷里也不太光亮,她抬起眼來,林飛白看不清她面容,只覺得那眼波流轉,明光輝映,不由微微一怔。 那女子還是不說話,端起姜湯,喝了一口,又往林飛白面前一遞。 林飛白瞪著她,她看姜湯,一個不接,一個不退,然而林飛白神情冰冷,那女子斗篷下的臉隱約唇角一抹微彎,竟是在笑著的。 帳篷里只余燭火輕微畢剝之聲。 好半晌,林飛白接過姜湯。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接過的,明明心里滿滿惱火,換成平日,誰若逼他喝,大抵要被他勒著脖子自己喝下去。但不知怎的,對上那女子微笑的唇角,他便覺得動粗不行,不接更是一種要命的尷尬。 接下來了,他才發(fā)現(xiàn)那姜湯的碗筷勺都是銀制的。 毒是肯定沒毒的,仔細聞聞也沒有奇怪的味兒,這一出送姜湯和喝姜湯都有些莫名其妙,他現(xiàn)在卻只想把這女人趕緊打發(fā)了,垂眼剛要喝湯,卻忽然看見碗邊,一抹胭脂印如零落紅櫻。 不知怎的就想起方才那一抹微笑的唇角。 林飛白一頓,手一轉,換了一邊,象征性喝了一口。 他害怕這是一出色誘戲,這湯中沒毒卻有料,喝完一口,借著拿帕子擦拭唇角,全部吐了。 那女子仿佛沒看見,滿意地收拾碗筷,端著出去了。 林飛白不敢看她背影,垂眼看見她步伐姍姍,腿動裙不動,眉頭不禁一跳。 他在儀態(tài)要求最嚴的宮中長大,見慣了姿儀美好的女子,眼前人的步伐姿態(tài),別人看不出門道,他卻一看便知道,此女必定出身大家。 長川易家軍營的一個女大夫,這種身份,在別處,相當于軍妓,一般都是由貧賤女子或者女俘虜擔任,怎么會有這種出身的女子? 當夜他也沒有睡,等到喧囂漸收,萬籟俱寂,營地中只聞哨兵偶爾來往的沙沙腳步和口號聲,他開始換夜行衣,準備干活。 衣裳換了一半,忽然外頭大亮,示警之聲連響,夾雜無數(shù)腳步雜沓奔走之聲,竟然是沖著自己這邊來的! 第兩百三十章 女追男,隔層紗 林飛白一驚,飛快地將夜行衣脫掉,外袍往桌上一扔,剛剛把夜行衣往被子里一塞,自己跳進被窩,嘩啦一聲帳門被掀開,易云岑帶著一批人,臉色驚惶地闖了進來。 他的公鴨嗓子在這亂糟糟的環(huán)境里刺耳得要命:“有人襲營!可能是朝廷的人!” 林飛白只穿著中衣,從被窩里坐起來,一臉驚愕渾然天成,但心中也是亂糟糟的,下意識想,有人襲營,他跑我這來做甚?忽然想到什么,眼光往桌案上一掃。 然后心猛地一跳。 他剛才換衣服,把裝兩種虎符的盒子放在桌上,臨時有人沖進來,來不及的情況下,把外袍扔過去遮擋,但此刻外袍滑落,露出桌子上東西,一模一樣裝著兩種虎符的盒子,此刻只剩下了一個! 電光石火間,林飛白已經(jīng)明白馬上要發(fā)生什么。 果然,下一刻,易云岑急聲道:“我給你的虎符呢?快拿出來,今晚來襲營的人數(shù)不少,很可能朝廷三千金吾衛(wèi)都出動了,大概又想搞個奇襲,卻不知范統(tǒng)領早有防備!快拿虎符,我要調(diào)全部大軍,沿途追擊,將金吾衛(wèi)全軍覆沒,易家的危機便解了!” 林飛白盯著那盒子。 里面裝的是半個虎符,還是整個的? 如果他沒猜錯,應該就是文臻千辛萬苦去丹崖居,才弄到的完整的虎符。 這一遭,等于把完整的虎符又獻了回去。 更糟的是,這東西拿出來,文臻燕綏辛苦白費不說,還會暴露他,進而影響整個計劃。不拿出來,他就要承擔弄丟虎符的大罪。 在金麒軍的軍營里,眾目睽睽之下,他走不掉,這樣的罪行會令他立刻喪命。 這對于常人來說,自然是先把虎符拿出來,易云岑未必立刻打開看,趁這個空檔溜走也不是沒機會。 林飛白瞬間便下了決定。 他起身,去拿那外衣,手指一振,外衣重新展開,將那裝虎符的盒子遮住。 隨即他穿起衣袍,黑色長袍飛云般一卷,遮蔽了眾人的視線,這一瞬間林飛白一腳將那盒子盤到腳下,腳下用力,生生將地面繃緊的帳篷布踩破,裝虎符的盒子被踩入泥土之下。 他腳再一勾,將一個凳子勾過來,擋住這處破裂。 這幾個動作都在瞬間完成,于眾人不過看見袍子一展擋住視線,再睜眼面前便是穿好衣服的林飛白,正在伸手摸索自己的衣袖,隨即臉上露出震驚的神情。 他這神情動作,看得易云岑倒吸一口涼氣,驚道:“不會吧……不會是虎符找不到了吧?” 林飛白又在案上找,聲音惶急:“我就放在袖囊里的!” 易云岑急得跺腳:“范不取本就陰陽怪氣的,有虎符都未必肯出兵,沒有虎符他更有借口了!” 林飛白用眼角余光掃著他。 他不能不懷疑易云岑,可這如果是裝的,也未免太令人迷惑了。 到底是范不取自個搞鬼,還是兩人勾結? 搞這一出目的是為了什么?如果是對他產(chǎn)生了懷疑,為什么不直接下手?他身在大軍包圍之中,無論如何都抵抗不了。 林飛白一邊思考,一邊不動聲色借尋找上前一步。 他打算不管是誰搞鬼,先挾持易云岑再說。 如果此事易云岑有份,挾持他自然有用,自己就算闖不出去,饒上一個易云岑也不虧。 如果此事和易云岑無關,他確實就是個傻白甜,但好歹也是易家新家主,除非范不取擁兵自重背叛易家想自己占領一塊地盤,否則總要投鼠忌器。 如果范不取連易云岑也不顧,正好可以試探出易云岑無辜,易云岑的護衛(wèi)隊總要保護他的,